“山長不必如此,在下說過,先前你對我有所照拂,因此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梁嶽此話,更是讓陸謙之自慚形穢。
“我……”
陸謙之一抬頭,梁嶽早已帶人離去。
郡府衙門。
尚書令謝安石召集眾人商討此事,太守馬道、彆駕、郡丞等人皆在於此。
謝安石是個瘦削有精神的老頭,對麵的太守馬道就比較孱弱,麵上塗抹厚重的鉛粉,才能掩蓋住不佳的麵色。
大晉朝士大夫都是這個模樣,過度沉迷丹藥以及房中,拚了命玩樂與放縱。
上行下效,他們本身就信玄學,底層的五鬥米教、方仙道等信仰從未絕跡。造反也算是常事了。
謝安石看著上麵的報告,興致缺缺,多大的場麵都見過了,這種小事也就剛好趕上自己在會稽,否則看也不會看。
此次太平天師道叛亂中道崩阻,其中民間義士劉充出力最大,其次是各守將、義士梁嶽等。
“此次叛亂,應當是城外米賊裹挾流民作亂,首功為都尉楊宵,其次,東門參將吳封,陸家長子陸明之……”
家世始終是第一名,這三人一個無過錯,後兩個殉國,也能評個首功。
世家的麵子一定要照顧好,否則兩個庶民搶了風頭,豈不是說明世家無人?
義士劉充戰績倒是挺亮眼。
“這劉充、梁嶽,放在北府軍當個牙將吧。”謝安石定了調子。
劉充或許會答應,畢竟他本身就要從軍。
梁嶽則是會辭職,他出手就不是為了所謂的霸業。
此時,默不作聲的陸謙之忽然開口。
“啟稟尚書,下官有一事相奏,這梁嶽乃太湖書院學生,才華橫溢,去了邊疆行軍,恐怕有辱斯文。犬子陸明之於國無功,在下願保舉此人。”
最終,在陸謙之的保舉之下,謝安石還是勉強封了個八品郡國長史的佐官散階,好歹是個文官散職。
倒不是謝安石刻意打壓,在這個時代,若是安排士子做些事務濁官,反而是一種侮辱人的手段。
對於士子來說,隻要家世顯赫,熬一熬總能上去。
乾活也升官,不乾活也升官,那自然是後者較為有優越感。由此官場形成務虛的風氣。
從此,梁嶽算是真正踏入低級士族的行列。
當然,在大晉朝高門眼裡還是個寒門,連七品縣令芝麻官都不是。
天色漸明。
梁家一切如常,對於她們而言,不過是在地窖裡睡了一晚。
梁家祖孫、劉玨、祝英台四人吃著早飯。
大門開著,劉充帶人進來,身後是一個身形瘦削的寬袍高冠男子。
“賢弟,為兄送你一件禮物。”
“這人也是女扮男裝?我可沒這個癖好。”梁嶽下意識說道,好在祝英台光顧著埋頭吃飯,並沒有注意這句話的漏洞。
“怎麼可能,這是城外柳莊方士的弟子陶勝,柳莊方士隨從米賊造反,被為兄所殺,陶勝棄暗投明,願獻出柳莊以及十頃(一千畝)田地……”
“這柳莊方士是丹陽人,平日為王宮貴族煉五石散,家資甚厚,或許有你喜歡的秘籍。”劉充亦是投其所好,知道梁嶽的愛好。
“多謝劉兄!”
梁嶽沒有推辭。
這正是自己想要的,有了一千畝地的產出,即可填補丹藥、油燈消耗,無需找林堅賒賒賬借錢了。
十日後。
朝廷下達征辟旨意。
劉充擔任北府軍七品牙門將,林堅為其八品北府軍司馬長史,梁嶽為八品郡國長史。
是夜,三人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