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婕話音未落,徐瑤整個人就怔住了,過了好一陣子才問:“這件事誰說的?方屹?還是林小冰?”
莊婕沒回答,而是繼續問道:“當時,你是想要以這種方式結束林小陽的性命?”
“確實想過。”徐瑤的語氣仍是淡淡的,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但是當時如果我真想要了她的命,她也肯定不可能活著回去。”
“你已經把她推下去了,是她抓到了江邊的一條樹藤,爬上來的。”莊婕說。
徐瑤又是淡淡一笑,臉上滿是不屑:“那隻不過是一個小坡坎,離江水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就算林小陽的那條命再怎麼脆弱,都滾不到江水裡去。”
莊婕頓了頓,又問:“你的意思是,你那天特地約林小陽出去,就是為了以這種方式發泄一下自己內心的不滿?”
“對。”徐瑤點頭。
“那為什麼偏偏是在江邊?”莊婕又問。
“因為我經常在江邊散步。”徐瑤說罷,很快又補充道,“是我和他經常一起在江邊散步”
徐瑤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眼神中若隱若現的傷痛再次浮現。
“和誰一起散步?能說說嗎?”莊婕問。
“我前男友”徐瑤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那天我讓林小陽過去,就是想讓她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她知道,她的行為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所以,你隻是嚇唬嚇唬她?”
“不存在嚇不嚇唬。”徐瑤搖了搖頭,說,“我隻是突然看到她,就很惱火。我心裡難受,太難受了,我根本忍不住當時我看到她被我推下去,然後看她從那個坡坎上狼狽地往上爬,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徐瑤說到這裡,笑了下,又接著說,“當時她有多狼狽多無助,我就有多冷靜多開心我站在上麵看著她揪住那根枯藤往上爬,我好擔心那條枯藤突然斷了。”
“因為你突然良心發現?”莊婕問,“你擔心她掉下去死了?或者擔心她死了你要承受法律製裁?”
“不是。不是。”徐瑤搖頭間,輕笑了一聲,“我當時在想,如果她突然掉下去了,我就看不到她的痛苦和狼狽了。讓她死太便宜她了,最折磨人的方式是讓她生不如死,就跟現在的我似的。”
徐瑤說罷,莊婕一臉的錯愕:“徐瑤,你怎麼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徐瑤又開口了:“我怎麼可以這麼歹毒,對嗎?我告訴你,她當時的痛苦,不及我因為她所承受痛苦的萬分之一。她對我造成的傷害,她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但是真的好可惜呀,她竟然突然死了!到底是誰這麼壞?故意跟我作對!”
徐瑤的這番話,莊婕聽得似懂非懂:“徐瑤,你做這一切,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可能是這世界最不希望林小陽輕易死掉的一個人。”徐瑤竟有些咬牙切齒,“她就像一個被我吞進喉嚨怎麼都咽不進肚子的蒼蠅,我一想起她就惡心,但我不希望她就這樣死了,太便宜她了!我希望慢慢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莊婕聽著徐瑤的話,感覺像是在聽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故事。
隻是她不知道,現實之中真的存在這樣的人。
但莊婕很快轉移了話題:“徐瑤,你離開屹傳媒之後,是不是真的還和方屹有交流?我的意思是關於男女關係方麵。”
“什麼是男女關係?”徐瑤問,“和他上床嗎?”
莊婕感覺臉有些發燙,連忙又說:“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男女情感交流”
“其實我很想和他上床。”徐瑤打斷了莊婕的話。
莊婕又是一臉的錯愕。
徐瑤接著說:“他那麼優秀,那麼帥,那麼多金又有魅力,能和這樣的男人上床,是女人的福分。如果還能從中獲取一點好處,那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了。”
這番話,徐瑤說得異常平靜,像是故意在用這種方式刺激莊婕,又像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內心強烈的憤怒。
莊婕正要繼續說點兒什麼,徐瑤又開口了:“我剛才說的,是大多數女人。如果我真的和方屹上床,原因隻有一個報複林小陽。如果我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把全過程都偷拍下來,每一張圖片、每一段視頻,附帶著錄音,全都發給林小陽,我要看著她在我麵前徹底崩潰。”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徐瑤都是這樣的狀態,仿佛她是這世界最痛恨林小陽的人,卻又是最不希望林小陽死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莊婕腦子裡還在回憶徐瑤的一些話,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
她跟楊晨旭說:“我覺得徐瑤這個人真的很極端,就算受了傷害,也不至於輕易這樣吧?”
“我感覺她有些抑鬱。”楊晨旭糾正道。
莊婕停頓了片刻:“那倒是,你看看她的手明顯近期有過自殺傾向。”
“最近不是要開展社區心理輔導活動?”楊晨旭說,“到時候找一下徐瑤,開導一下或許能好些。如果真不行,就帶她去就診。”
“抑鬱症患者,會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莊婕又問,“比如情緒激動,做出自己完全無法預料的傻事?”
“你在想,她會不會是在情緒不能自控的情況下,要了林小陽的命?”楊晨旭問。
莊婕想了想,才說:“她那麼恨林小陽,希望她徹底消失,很正常。”
“這個不太好說。”楊晨旭說,“但我覺得,她自己的那番說辭,有一定可信度。”
莊婕轉過頭看向楊晨旭:“希望林小陽活著,再被慢慢折磨?”
“對。”
莊婕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為什麼我總覺得,徐瑤的形象跟張磊描述的形象沒有任何關係呢?”
楊晨旭頓了頓:“我也覺得,一開始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後來一想,又覺得正常。突如其來的巨大打擊,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精神麵貌。”
回到局裡之後,楊晨旭便問:“林小陽家的監控查到什麼沒有?”
“查了。”於洋說,“你過來看,都在這裡”
於洋是上個月剛來廣南公安局,現在主要工作就是協助局裡的同事和前輩處理一些臨時性事務。
楊晨旭打開視頻看了一段之後,發現林小陽失蹤前後那幾天,除了她本人出入過自己的住所,似乎並沒有其他人來,他不禁有些好奇:“她不是有兩個孩子嗎?孩子不跟她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