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團,望著孟清月,冷冷開口,
“你已經到了及笄年歲,遲早有一天要嫁出去,若是你對我們的安排不滿意,大可以回你的親生父母家,我絕不攔著你!
可你既然在我孟家一天,便由不得你任性!”
孟清月長長一陣歎息,心裡不由得想,又來了。
又來了,這三年來每一次她與孟長樂起爭執,淮南侯便隻有這一句話,
“你若不滿意,大可回到你的親生父母身邊去。”
可,誰人不知道,她孟清月是被侯府一家收養的,根本沒有親生父母?
他們這麼說,無非是篤定自己除了侯府之外,再也無處可去。
於是從前每每此話一出,她便驚惶的認錯,生怕自己真的被趕了出去。
可整整三年,便是泥人也有了幾分氣性,孟清月止不住的抽痛,心裡忽然就在想,若自己的親生父母還在,那該多好啊!
就算他們是布衣平民,就算與他們在一起食不果腹,但起碼,不必時刻仰人鼻息,看人眼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孟夫人看著女兒被丈夫罵成這樣,心下又是無奈又是心疼,和稀泥不成,於是拉過孟清月的手,催促道:“清月,你快答應你父親啊!就說你願意嫁,快呀!”
她隻想快些讓場麵和平下來,可,孟清月隻是垂著頭,一言不發。
“母親,你還沒看出來嗎!”一向在父母麵前溫溫柔柔的孟長樂,此刻冷笑著開了口,“妹妹她心比天高,看不上阿兄為她找的夫婿呢!”
孟夫人頓了頓,旋即還是遲疑的,失望的,放下了女兒的手。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強呢?
難道他們身為父母,還會害自己的女兒不成?
還有她兄長,聽說要給清月尋親,非得堅持著由自己來找人家,就是怕委屈了清月毫分。
他們孟家人一個個都這樣真心誠意的待她,她到底在倔強些什麼,委屈些什麼呢?
孟夫人腦海裡忽然就冒出一句“養不熟的白眼狼”。
無論怎麼對她好,都是沒用的。
眼見著孟家四人都緊緊盯著自己,眼中或是怒氣,或是失望,或是心虛,或是得意,一個個豺狼虎豹般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
孟清月忽然就生出幾分疲憊。
她反問了一句,“辛辛苦苦為我尋的郎婿?”
她的神色莫名無奈起來,隨即唇角譏誚揚起,一字一句,輕輕緩緩,嗓音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今日一共來了四名男子,隻是不知父親與母親口中‘辛苦尋來的好郎婿’是指那個跛了腿,走路都要人扶的呢?還是指那個年歲比你還大,我叫祖父都使得的的呢?亦或是那個張口就說上一任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預計塞我去做填房呢?還是最後一個已有妻室兒女,連妾室都納了十三房,讓我過去做第十四房姨太太呢?”
她一字一句的說完,而後在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譏嘲一笑,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讓我答應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