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母親隻是在能愛她的時候,才愛一愛。
原來連自己最初的幾分感動與心酸,竟都是如此可笑。
她從前總覺得母親是個善良的糊塗人,這才總是被孟長樂攛掇了去,但是心裡還是有她的。
可,眼見如今這番情形,母親哪裡是糊塗呢?
她分明清醒的很,聰明的很!
以至於如此當機立斷的就做出了對她,對侯府最有利的決定。
身邊一個個皆是她孟清月的至親,可是竟無一人可依靠,無一人可指望。
她從未如此絕望過。
明明所有人都對真相心知肚明,可卻依然不妨礙最終被推出去的人是她孟清月。
隻是誰也想不到,孟清月馬上就要被送去廟裡做尼姑,心如死灰的當口,竟是一直沉默著的孟行舟出了聲,“父親,母親。”
他平靜的看著他們,平靜的近乎有那麼一絲詭異,“清月說的不錯,此事就是我做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清月皆是受我所累。”
淮南侯氣結。
反應過來後,他怒不可遏,一腳踹在孟行舟胸口,“豎子!”
“你是失心瘋了不成!你這樣做,是存心逼死你妹妹,逼死我們淮南侯府麼!”
見孟行舟認了罪,孟夫人的態度亦是轉換的極快,當即撲到孟行舟身上,怒聲哭著打他,“你平素不是最疼愛你妹妹麼?眼下如此這般又是要做什麼!?”
“清月一個姑娘家,當眾破了衣裳,以後誰還敢娶她?她的後半生誰來負責?!”
孟行舟的胸口隱隱泛著疼,他一言不發,任由孟夫人責打怒罵,隻被打得狠了,才梗著脖子說一句,“我負責就我負責!”
孟夫人哭得更大聲了,“你負責?你照顧得了你妹妹一時,難道還能照顧她一世麼?你拿什麼負責!?”
入夜。
孟清月疲憊的回了屋,倚在榻上,似是用儘了全身氣力。
翠兒紅著眼打來洗腳水,而後褪下姑娘的鞋襪,手下輕輕按捏。
捏了許久,見姑娘臉色稍稍紅潤了些,翠兒這才抽抽噎噎的開口,“侯爺與夫人狠心,卻沒想到最後竟是公子幡然醒悟,不然”
翠兒想想就後怕,鼻頭酸酸的,得出結論,“公子有這份心,其實心裡還是念著小姐,不忍心見小姐被送走的。”
孟清月苦笑,卻不知該如何接話,旁人都覺得孟行舟替她認了罪,是真心心疼她這個妹妹,不忍她去廟裡受苦。
可,此事本就是他孟行舟做下的,談何認罪不認罪?
他設下這般毒計,逼得她現下做了尼姑,隻需最後一刻悔悟,便是待她孟清月好麼?
隻是她確實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刻,孟行舟忽然就把此事認下了。
也難怪翠兒會覺得他是念著自己了。
於是隨口敷衍道,“是啊,他估計也是怕有個做尼姑的妹妹,丟了他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