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這個能吃嗎?”
十二歲的春燕拿了一把綠葉小黃花跑到了春暖麵前問。
“不能,這叫斷腸草。”吃了一了百了:“快扔掉,去小河溝邊把手好好洗洗。”
沒辦法,長姐已出嫁,十五歲的她就是最大的,拉著春燕看著她在小河溝裡洗淨,剛站起身,身後是春姝把一朵臭牡丹放到了她麵前。
“阿姐,這是什麼花,能吃嗎?”
“你聞聞,你能吃得下嗎?”
什麼都認不到,什麼都要問她,自己還得顧著她們的安全,一怕摔二怕被蟲蟲螞蟻咬,三還怕一個不注意讓這姐妹倆把有毒的草藥塞進來將一家十二口一鍋端了。
帶兩個新手上山挖野菜,她這是做了孽啊。
不怕苦不怕臟跟著來很好,但是下次還是不帶了吧。
“阿姐,我們是不是很沒用?”一連串的打擊,讓兩個小姑娘垂頭喪氣沒了鬥誌:“祖母說以前我們都學琴棋書畫,結果一朝落難這些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全家隻靠了你一個人出來挖野菜充饑。”
“春燕,春姝,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原本就是你們不擅長的。”春暖將小竹筐裡的婆婆丁和折耳根掏出來給她倆:“一人拿一個,看著形狀一樣味道一樣的就挖。”
“好的,阿姐,我們知道了。”
兩個小姑娘又有了戰鬥力,繼續尋找今天晚上的口糧。
春暖看著她們的背影,鼻子莫名的發酸。
誰能想到啊,一個月前她們還是京城太醫院院使肖太醫家的孫女,不說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也是稱得上的,她們跟著女先生學琴棋書畫女紅廚藝,隻需要靜等著長大,到歲數就許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去做少夫人少奶奶。
春暖也許了人家,大理寺卿章大人的嫡次子,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九,誰能想到,祖父被卷入了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假孕之案直接午門斬首,家裡十二歲以上的男丁流放漠北三代不得科舉,得皇太後隆恩女眷由祖母帶著回了祖籍蜀地,章府退親,肖家無言以對。長姐春茵若不是因為身懷有孕,怕也被吳家休棄了。
原以為憑著曾祖父和祖父多年對族人的照顧能得到庇護。
卻不想,祖母帶著全家連肖氏一族的大門都沒能進到,族長直接將這一房人除族了。
祖母當場氣昏過去。
好在大伯母遇事不亂,將全家一些上好的衣物送去當鋪得了幾兩銀子在鎮子後麵租了一個破敗的小院,將全家安置了下來。那幾兩銀子交了房租買了一些日常家用品和幾斤粗糧就見底了。
這個家真正是要啥沒啥,若不是現在是初夏,全家十二口都得凍死。
沒有吃,春暖也跟著鄰居大姑娘小媳婦一起上山挖野菜。之前一直對琴棋書畫不感興趣隻喜歡看書搗鼓草藥的春暖這會兒成了全家的頂梁柱。
春燕春姝見阿姐太辛苦主動提出跟著一起上山,現在看來,帶上她們就是負擔。
從祖父倒了那一刻起,肖家人的前路全是坎坷和崎嶇。
一聲歎息,春暖繼續尋寶。
是的,她不僅在挖野菜,她還希望能挖些草藥,炮製後送到藥鋪去換點錢補貼家用。
“阿姐,快看,這個是不是一樣的?”
春燕在遠處的小河溝邊喊她,春暖連忙過去看。
“你聞味道是不是一樣?”
“嗯,是一樣,就是不好聞。”
“不好聞也是野菜,這一片倒蠻多的,仔細挖,彆傷了手。”
春暖也蹲了下來,用木棍子撬起了折耳根,是的,她們連挖野菜的工具都沒有,全靠隨地取材。
春姝聽說這裡有很多野菜也跑了過來,姐妹仨累出了滿頭大汗,總算挖了一小籃子。
“阿姐,夠今晚吃了嗎?”
“這個可以多放兩天,你們再找找看,我去洗出來。”
春暖蹲在小河溝裡洗折耳根,一邊洗一邊想水至清則無魚,這條小河溝應該沒有……她看到了什麼?
那是一個大大的螃蟹。
春暖將折耳根丟在了身後,脫了繡花鞋挽起了褲腳,小心的朝大螃蟹鑽的那塊石頭走去:今晚能加菜!
搬掉石頭,大螃蟹受驚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