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過於激動,柳柳趕緊彎腰說抱歉,隨即又匆忙問,“你還記得我嗎?兩天前的晚上你買走了我做的最後一個抹茶提拉米蘇,然後送了我一卦。”
容鏡當然不會忘記。
“記得,你做的蛋糕特彆好吃。”
換作往常,有人誇讚柳柳的蛋糕味道好,她能高興得一蹦三尺高。
但今天不一樣。
她的心思和情緒都在其他的事情上。
她今天來長華街是來找街頭那個算命大師的。
自那天雨夜驚魂以後,她就變得很敏感,晚上睡覺必須檢查不下十遍的門窗是否關閉。一閉眼就是當時雨具男陰冷的眼睛,好不容易哄著自己睡著了,夢境卻變成了她上前幫助電瓶車車主,結果被浸透了□□的毛巾捂暈、摘下渾身器官的可怕畫麵。
她倉皇地從夢中醒來,整個人疲憊又無神。
今天下午,她一個人待在臥室裡,哪怕將電視機打開,將音樂的聲音開到最大,卻依舊能聽到自己失序的心跳。
再嘈雜的環境也蓋不住她內心的慌亂和不安。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她想到了容鏡。
或者說,想到了容鏡的身份。
——算命的江湖術士。
容鏡是她偶然遇到的顧客,無法聯係到人,但長華街這邊的大師卻不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對方起碼有三百五十五天在長華街街頭。
隻是柳柳沒想到,在找到那位大師之前,她先注意到了那副龜殼。
用於卜卦的兆龜與尋常的龜甲有很明顯的不同,龜甲上的紋路清晰,表麵光滑,看上去有種跨越了時間的精巧感。
柳柳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再然後,就像是命運的饋贈,她見到了容鏡。
柳柳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傳達著鎖住自己的困境,因激動而微紅的眼眸裝滿了希冀:“你送我的那一卦應驗了,我想找你再算一卦,行嗎?”
容鏡烏黑的眼眸印出她有些狼狽的模樣,看出她的擔驚受怕,安撫她:“你彆著急,你想算什麼都可以。”
但為了不造成事後的爭端,白皙長指一點小牌牌:“這是一卦的價格。”
柳柳立馬打開手機掃碼。
彆說是五百了,五千她都能咬咬牙下手。
她舔舔有些乾澀的唇,指了指自己:“我想知道,我正在糾結的事情……我該做什麼樣的決定。”
日頭傾斜,橘黃的霞光打在容鏡的側臉,印出他精巧出挑的五官以及認真的神情。少年白皙纖長的手指握著裝了銅錢的龜甲輕輕晃動,沒一會兒,六枚銅錢平鋪在柳柳的眼前。
“巽上艮下,□□。”容鏡在柳柳充滿迷茫的眼神中,解釋卦象所代表的含義,“你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隻是還缺少足夠的勇氣。至於這個卦象想告訴你的是——隻要把握好冒險的度,循序漸進,就會有好結果。”
冒險。
這兩個字猝不及防地撞入柳柳的心臟,她呆了幾秒後,忍不住呐呐道:“你真神了。”
今天上午,袁思雨給她打了電話,問她願不願意當餌將雨夜中的嫌疑人引出來。
攝像頭損壞,柳柳沒看清楚雨具男的全臉,其他的線索全斷,這個案子就這麼陷入了瓶頸。但就此罷休並不是靳鴻的作風,他所管轄的城市內藏著兩個不法分子,如果不及時將人抓住,那對於雁城的其他人而言,顯然是不負責任的。
思考了半夜,靳鴻決定搏一搏。
但對於柳柳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言,這個決定實在是過於大膽。
所以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告知靳鴻和袁思雨答案。
隻是,如今聽到容鏡的分析……
柳柳的心中思緒交錯,緩緩吸了一口氣。
…
傍晚來臨,街道上的人數極速增加。
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柳柳的沉思,她下意識點了接通。
不等她開口,袁思雨繃緊的嗓音就先傳進了她的耳朵:“柳柳,保持冷靜,我有消息要告訴你。”
柳柳一愣,心中湧現不好的預感,她咬了咬嘴唇,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泛白。
“靳隊調了你們小區的監控,發現有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在你的小三輪邊上徘徊了很久。”
“柳柳,你是個露臉的美食主播,那晚還騎著顯眼的粉色小三輪——”
停頓間,袁思雨輕聲說出了那句令柳柳毛骨悚然的話:“不出意外的話,他找到你了。”
而現在,他可能藏在任何一個角落,宛若陰溝裡的老鼠,窺探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