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他乾嗎?人家從江裡把我救起來,是見義勇為,是做好事,這好事做過就算了,算他積了陰德。何必要去見他?裴豔說到這裡,忽然改變心態和口氣,見他當然可以,要好好感謝他,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願聽你說這個話。感謝他的事就不談,我不找他扯皮都是寬囿了他,為什麼還要感謝他?洪發富躺在床上當然也睡不著,儘糾纏這個事。
如果那個男人不救我,我說不定已經不在人世了。你還對人家這麼埋怨、這麼懷疑。裴豔講到這裡,內心酸酸的。
無論怎樣,你明天要帶我去見他。發富很強地命令著說。
他是個陌生人,我明天就算帶你到城裡也不一定能夠找到他。裴豔講的是真話,但她清楚,也不一定找不到他,因為那個男人說過,明天要找他可到城裡的珠寶連鎖店打聽。
第二天上午,洪發富到鎮上自己的雜貨鋪跟那個夥計打個招呼,再伸手探一探腰間刀鞘裡的水果刀,硬硬的,有一巴掌長還在,他便適意地帶著妻子裴豔搭車進了縣城。
才出車站洪發富就問裴豔怎麼才能找到那個陌生男人,裴豔心裡有點數,說我馬上打聽。她打聽了幾個人,問知陸城的珠寶連鎖店有三處,分彆分布在東北南三條街上,他們首先找到東街珠寶店,裴豔問店主,你看到一個帶著藍色挎包的中年男人來你店嗎?店主奇怪地看著她反問,你打聽這個乾嗎?
老板,我昨天掉到江裡去了,就是一個背著藍色挎包的中年男人把我救起來的,他名字都沒有留下來。裴豔望一眼站在身邊的洪發富,接道,今天我和愛人一起來找他,當然想感謝他。
店老板見洪發富一臉冰冷的樣子,頗感納悶。心想:既然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你愛人這個樣子,讓人看了比哭都難受。當然店老板還是回答裴豔,隻是他的回答毫無意義。他說,你怎麼找到我的珠寶店來了,怎麼不到彆的地方找?
這是因為昨天我無意間聽到那個男人說他到珠寶連鎖店有事,到底是什麼事,不關我的事我也用不著深究,但聽到他這麼說過,所以找到珠寶店來了。
既然是這樣,我就告訴你,昨天晚上那個背著藍色挎包的中年男人確實來過,他是杭州人,找我們有事,不過他辦完事就走了。作為生意上的客人我想給他找一個好的賓館訂一間房,他說不用,我也就不管了,至於現在他到哪裡去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店老板說過這話,遂轉過身去。洪發富卻走上前把櫃台輕輕一拍,問道,唉,我還問你,你看到那個男人朝哪個方向走了?店老板聽到櫃台玻璃發出響聲,立即轉過身麵對他不高興地說,我沒有注意,哪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呢?又定睛看了一眼洪發富,埋怨地說,櫃台上的玻璃不能隨便拍,拍壞了是會找你麻煩的。
拍壞了我賠償得起,何必那麼小看人家?洪發富抬起脖子,一副傲慢相。
不是小看你,提醒你一下,你再有錢也不必花在這上麵。店老板說話比較平和,也許這就是生意人的修養。
洪發富應該也是生意人,可是他心裡不平靜,儘管店老板平和地說話,他還是不滿地“哼”一起,然後把裴豔一拉,離開這個滿是珠光寶氣的珠寶店。
走出店門,還聽到店老板說,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找人家報恩的,卻像是找人家報仇。洪發富悶悶地一笑,心裡暗道:他媽的,算你說對了,我倒要看一看那到底是個麼樣的鳥男人,若行頭不對,老子就得教訓他一下。又將腰間那藏有水果刀的刀鞘輕輕一摸,仿佛生怕它失丟了一樣,謹慎得有點神經質。
洪發富夫婦又找到北街珠寶店,裴豔以同樣的方式向店老板說明情由。店老板說,前半個小時,是來了一個背著藍色挎包的中年男人,他是杭州市珠寶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鄒紅刪,我開的這個店是他的珠寶連鎖店,他今天上午來結賬後就走了,我說留他吃頓午飯,他說還有事,不必客氣,我也就沒有再挽留他。
他還會返回麼?洪發富問。
應該不會來了。店老板邊說邊搖頭,並挪動著眼珠子接道,往年結賬都是年終或由我把貨款打過去,今年不知怎麼搞的,他獨自結賬,還來得這麼早。
走吧!再到南街去問一問。裴豔說著,就和洪發富跨出北街珠寶店大門。
洪發富夫婦找到南街珠寶店,裴豔先與店裡的一個女人作好溝通。那女人告訴她,杭州的鄒總是來過了,我們老板跟他結了賬,現在老板陪他到外麵吃飯去了。
洪發富問在哪個酒店吃飯,那女人說不知道。他們隻好在這個珠寶店等到店老板回來,再問才知道鄒總安頓在一家叫秋茶香旅社,現在正在午休,那老板叫他們暫不要去找他。洪發富說可以。
可是出了珠寶店,他帶著裴豔在街上飯館裡吃過飯,就徑直去找秋茶香旅社。裴豔見時候還早,說緩一會兒讓鄒總睡夠了午覺再去找不行嗎?
不行!洪發富一板臉孔,說我就要早點找到他。裴豔阻止不住,便跟著他走。雖然入秋了,中午的太陽曬在身上還是那麼熱燥。裴豔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她掏出手絹擦著,也很想找個地方歇陰,但洪發富直往前趲,見他臉色不好,裴豔不想跟他商量。
洪發富似乎不感覺熱,其實他心裡在生裴豔的氣。暗想:你裴豔是不是還心痛那個鄒總,怕我影響他睡午覺是不是?我偏要這個時候找。
洪發富沿路問了一些行人,約走了四五裡路程的街道,在南街和東街交界的江邊找到秋茶香旅社。
這個旅社是一排瓦屋,有些破舊,洪發富不太相信,鄒紅刪一個來自杭州的那麼大的做珠寶生意的老板,會住這麼差的旅社嗎?他簡直不敢相信。難道是南街珠寶店裡的老板說錯了地方?
既然找來了,他還得在這個旅社問一下。旅社裡一個女服務員將住宿人員住退房號登記簿翻開看,今天的客人不多,隻有登記了三個來住宿的客人,其中一個客人的名子就是鄒紅刪。住在12號房間,正在午休。
女服務員說,這個客人昨晚就住進來了。洪發富還是懷疑,自言自語地說,難道這個鄒紅刪不是杭州的那個鄒紅刪,同名同姓的人多著呢。
有了,洪發富叫裴豔叩開12號住房房門,讓她認一認,看到底是不是昨天把她從江裡救出來的那個鄒紅刪。
他正要把這個意思說出來,女服務員卻阻止道,你們沒有重要事,最好中午不要叫醒客人,讓客人好好休息一會兒。說著,女服務員便合起登記簿。
洪發富卻走進中間一條過道兩邊都是房子的平房找了一通,然後轉來說,唉,我怎麼找不到12號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