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來的家長根本沒有參與,哪裡有龍來的檢討書呢?杜鵑說著,一臉的自豪,又接道,這檢討書比服藥的效果都好,張貼出來的當天,我家夏高和胡英子家徐四斤的瘋癲病真的好了,所以就送他們來上學。
田校長發著感慨,這算什麼療法?說是醫藥治療不是,說是心理治療也不是,反正不管那些,兩位同學的病好了就行。我現在隻急著龍來同學,也叫龍來的家長學你們的方法向守塔的譚道士陪禮道歉,然後也代龍來寫一份檢討到處張貼,看他的病好是不好。
那我怎麼知道,說不定龍跳躍把他孩子送到省城精神病醫院病治好了也有可能。杜鵑猜想著說。
要是病好了,龍來就應該來上學,現在都沒有來上學,病就不見得好了。田校長如此判斷。當天他派龍來的班主任吳老師到省城精神病醫院找到龍跳躍,龍來正躺在病榻睡覺,他的病並不見好轉,醫生故意給他打催眠針,以免他醒著時,發出沒完沒了的嘻嘻哈哈的傻笑,吵得需要安靜的病室不安靜。
班主任吳老師,是一位中年男子,臉色白皙,儒雅中有幾分靦腆,他把守候在病榻旁的龍跳躍拉到一邊,悄悄地告訴他,在家的兩個同學夏高和徐四斤的病情徹底好轉,已回到學校上課,還把病好的原因也講透徹了。
龍跳躍說,如果真能照你所說的,讓大人代孩子向譚道士陪禮道歉,到塔樓中搞一下清潔,也買些供品供供塔神,再張貼一二十份檢討書,看我家孩子的瘋癲病能不能像另兩個孩子一樣不治而愈。
你可以試試。班主任吳老師說著,眼神裡充滿了希望。
當天,龍跳躍打電話遠在家鄉的妻子馬銀杏,通過一席話把他的意思說到位了。馬銀杏立即行動,走到龍盤河邊乘一艘渡船過河,才找到寶塔山上守塔的譚道士。
這之前,她手裡的錢不多了,而家裡的經濟都由丈夫掌控,可要多買些供品錢還不夠,丈夫又正在省城精神病醫院照顧尚未見好轉的患瘋癲病的孩子,一時不可能找丈夫去拿錢花用,隻好將自己一隻耳朵上的金耳環取下來拿到龍盤鎮當鋪裡當了一些錢,買一大袋水果、一大包香燭拎到寶塔山上來見譚道士,並說出自己的想法,也打算給孩子代寫一份檢討書複印一二十份到處張貼,目的是拜請塔神原諒孩子,讓他的瘋癲病快點康複。
譚道士幫著馬銀杏把供品在塔神的神龕前擺放妥帖,又點燒香燭,許下願心。之後馬銀杏到學校請班主任吳老師代她兒子龍來寫了檢討書複印一二十份,不光張貼在學校,還張貼在各個村組顯眼的牆麵上,過往路人看了,貼在校門口的那張檢討書,老師像布置任何一樣,叫全校近3000名學生都抽空兒去看上一眼,可謂看的人夠多了。
馬銀杏心情激動,心想:我替孩子向塔神賠罪做得夠可以了,孩子的病一定會好。可是第二天打電話向龍跳躍問情況,龍跳躍說,哪裡好了?孩子還是現樣子。馬銀杏從電話中已聽到龍來發出令她揪心的嘻嘻哈哈的傻笑聲,她皺緊眉頭,說我按你的吩咐辦了,為買供品,錢不夠花,還把耳朵上的一隻金耳環取下來當了錢,可現在不起任何作用。
龍跳躍在電話那頭又吩咐她,銀杏,再去找譚道士,看是怎麼搞的?有沒有其它辦法救治孩子?省城醫院也隻能控製龍來的病情,沒法根治。
馬銀杏果然找到塔寺裡的譚道士說出兒子病情不見好轉的情況,譚道士這樣回答,你替兒子賠罪是對的,送來供品也是對的,但是都遲了。再說徐四斤和夏高的家長已做好了塔內的清潔衛生,供品也擺好了,可以說不必要你再做這些事。
馬銀杏一臉的無奈,她摸著一隻空掉了金耳環的耳朵說,為了買供品來供塔神,我可是夠虔誠的,把這邊耳朵上的金耳環都當了。譚道士見她隻有左邊一隻耳朵還戴著金晃晃的耳環,便說,我相信你是虔誠的,但是沒有作用。
聽他這麼講,馬銀杏就開始流淚,並且撲騰跪下,滿頭烏發在山風的吹拂中一動一動的,顯得有些紛亂。她抬起頭啜泣著說,求求你,譚道士,有沒有辦法救救我孩子,我孩子患上這種病已經半個多月,一直不見好轉,不光耽誤了學業,他整個人都要廢了。求求你,譚道士。
起來,起來。現在有一個辦法治好你伢兒的瘋癲病。譚道士說著,見她站起來,用手絹擦眼淚,眼睛突然放出光彩,那是一種期待的光彩。譚道士接道,不知你願意不願意這麼做呢?馬銀杏連忙說,我願意照你說的做,隻要龍來的病能夠好,做什麼都行。
譚道士直接出了一道難道,說龍盤河上沒有橋,河兩岸的群眾來往都是通過木船擺渡,如果你們家能夠出資在龍盤河上建一座橋,你伢兒的瘋癲病一定能夠好,並且會好徹底,不會再複發。
建一座橋要多少錢?馬銀杏掙大眼睛問。
建一座水泥橋那就夠多了,有可能上千萬元;如果建一座竹木紮成的浮橋,恐怕連人工費一起也得要上十萬元。隻要建了橋,不管是什麼橋,能夠方便走人就行。譚道士直接跟她交底。
那我們家隻有建一座浮橋,我得跟龍來他爸商量一下,為了救孩子,估計他會同意。馬銀杏說著就回家去了。
第三天,龍盤河畔就有一班人勒起袖子,把運來的一車車竹木等建材物資卸下來,在河上搭建浮橋。而就在這一天,龍來的瘋癲病也好了,龍跳躍正攜孩子從省城精神病醫院返程,回家去稍作調養,又送到學校讀書去了。
半個月後,龍盤河搭起了一座浮橋,人們都誇獎爆發戶龍跳躍積了功德,方便了河兩岸的老百姓。可是不久,有人並不感謝龍跳躍,反倒埋怨他不是為了修橋,而是為了做生意。因為他讓妻子馬銀杏和內弟馬銀發在浮橋的兩頭入口各掛起一塊牌子,上麵寫著:我是貸款建橋,現在要收費還貨。
顯然從橋上過河的老百姓來來往往到了入口處,都要交費,而且比以前搭船的費用還高出一點。而行人又不得不交錢,因為自河上的浮橋建起來後,擺渡的船公認為過河的行人不必要搭船了,便早早地把船劃到龍盤河的下遊攬生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