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思的靈魂雙膝跪下,身子顫抖,口氣也軟下來了,我認罪,再也不與林峰爭附體了,我搶奪附體的原因是由於不能超生;我的靈魂長期飄忽不定,渴望有個身體,可是沒有,我才附體的。請大王息怒,念及我這個孤魂野鬼的痛苦,彆將我關進枉死城受罪,懇求大王垂恩降福於我,讓我早日超生。
閻羅王見她一副可憐相,忽然生起惻隱之心,口氣也和緩多了,好吧!我告訴你,除非陽間有人替你誦經念佛消解宿業,才有超生的可能。
汪思思的靈魂望著林峰的靈魂低下架子表態,我現在保證再也不與你爭奪附體了,請你原諒。我知道你有一個姑媽是佛教居士,拜托你回陽附體後找你姑媽做工作,求她為我誦經念佛做超度。
林峰的靈魂點頭同意。
殿堂侍衛正欲抓住汪思思的靈魂押解枉死城,閻羅王把手一繞,說算了。又望著汪思思的靈魂講,本王念你心生悔意,姑且免於治罪。白無常,將女鬼汪思思送出地府,還其自由。
白無常說聲遵命,又衝著她講,還不快快謝恩!汪思思的靈魂遂對著閻羅王納頭便拜,嘴裡說,謝大王赦免之恩!
第五天晚上,劉雄的身體還躺在床上,沒有醒來。
吳喜妹守在旁邊,著急得直皺眉頭。劉母也一樣,直嘮叨,我兒五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劉父時而伸手探一探他的胸口,還有熱氣,還是一起一伏的。他沉吟良久才說,今天是第五天了,他應該醒來。劉母伸手絆一下吳喜妹:喜妹,還等一會兒,如果他還不醒來,我就和你一起打著電筒到白雲觀去找萬玄道長,看有沒有辦法把他弄醒。吳喜妹點頭。
劉母伸手抓起那支倒立在櫃麵上的手電筒,靜候片刻,見劉雄的身體依然隨著呼吸的氣息微微起伏,還是沉睡的老樣子,就衝著吳喜妹講,我們走吧!
吳喜妹也說聲走,就偕劉母出了房門。
劉父不自在地伸手在兒子的鼻孔邊一試,有呼吸。便自言自語:第五天了,他應該醒來的。又摸一摸自己的腦殼:哦,我想起來了。
劉父跑出房門望著未走遠的婆媳倆叫喊,快轉來,快轉來。婆媳倆才走過屋場,聽到叫喊聲立馬返回。
她們邊走邊問,是不是醒過來了?劉父回答,沒有。劉母嗔怪地責問,沒有醒過來,要我們轉來乾嗎?劉父說,我說不定有辦法讓他醒來。吳喜妹驚喜地問,公公,有什麼辦法?
劉父說,我剛才忽然記起來了,林峰附體在臨睡之前,向我作了交待,他說第五天下午,家裡應該讓一個人睡著,他將對睡著的人托夢,交待怎麼讓他醒過來的辦法。又望著劉母和吳喜妹問,是我睡,還是你們倆哪個睡?劉母說,你睡吧!
劉父遂和衣挨著兒子的身體躺下,微閉雙眼,慢慢地睡著了,並且打起呼嚕。劉父的靈魂剛一出竅,就聽到熟悉的叫喊聲,劉爸,我回來多時了。
劉父的靈魂回頭一看,站在麵前的人身材挺拔、高大,他不認識,那正是林峰的靈魂。林峰的靈魂解釋,劉爸,我就是平時附在你兒子劉雄身體上的林峰的靈魂。
劉父的靈魂問,你既然回來了,怎麼還不附上我兒子的身體?林峰的靈魂回答,你兒子劉雄的身體上畫有鎮妖靈符,隻有洗掉,我才能附上。要不,我無法附體。
因為我的靈魂一攏去,那鎮妖靈符形成的剛性磁場,就排斥我,還會擊傷我的靈魂。
劉父的靈魂“哦”一聲,恍然大悟地說,是這個原因?!我醒過來之後,就把畫在我兒劉雄身上的鎮妖靈符洗掉,讓你附上去。可是我一時半刻還醒不來,咋辦?
林峰的靈魂說,你上樓,我也上樓,我在樓上把你往樓下推,你受到驚嚇就會醒過來。
劉父的靈魂說,我摔傷了咋辦?林峰的靈魂解釋,我和你現在都是靈魂,不是實打實的肉體,所以摔不傷。
這一刻,他們的靈魂都攀著木梯上了樓。林峰的靈魂讓劉父的靈魂站在樓梯口,就伸手推他。果然他被摔醒了,一睜眼就嚷叫,快把我兒劉雄身上的鎮妖靈符洗掉。
劉母和吳喜妹一聽,就明白了,拿的拿盆子,拿的拿毛巾;倒的倒水,擦的擦洗。片刻就把劉雄胸部畫著的鎮妖靈符和寫在上麵的“李廣將軍劍在此”字跡悉數擦掉。
她們看著劉雄的身體微微一動,“哈咭”打個噴嚏,眼睛一睜,就醒過來了,就成了林峰附體。
林峰附體從床上坐起,繼而下床站起,一一拱手:多謝你們多日守候照顧我。劉母微笑著說,應該的。吳喜妹問道,林峰哥,你到地府告狀,告輸了,還是告贏了呢?
林峰附體自豪地講,當然是告贏了。如果汪思思的靈魂再敢來搶奪附體,那對不起,地府就會把她抓進枉死城去關押,連鬼節——中元節所有亡魂都出來放風的佳節,也不會讓她出來。劉父說,那就好。你們夫妻倆從今以後可以過上清吉太平的日子。
林峰附體附和道,托劉爸的福。突然他又悲戚地講,可是我附體也隻有幾年了,到時候你兒子就會回來。
劉父不語,隻是臉上浮出一層笑紋。劉母靜靜地聽他說,臉上也一樣浮出一層笑紋。隻是吳喜妹顯得很平靜,她端起那洗變了顏色的一盆水走出門潑掉。
那天,風和日麗,林峰的姑媽家中洋溢著祥瑞的氣氛。
林峰的姑媽正拿著一串佛珠,跪在一尊鍍金的木雕阿彌陀佛像前唱念佛號:一聲、二聲、三聲……
忽然聽到腳步聲,林峰的姑媽仍不回頭,直到念完108聲佛號,虔誠地施禮作了回向,才回頭張望門口。
一個陌生男子叫她一聲姑姑,說我是林峰。
林峰的姑媽感到莫名其妙,認真打量著他,之後不停地搖頭說,你不是林峰,林峰是我的侄兒,多年前遭遇一場車禍死了。
陌生男子把手裡拎著的一兜蘋果朝桌上一放,認真地解釋,姑姑,多年前,我確實死於一場車禍,可是我現在的靈魂附在一個叫劉雄的青年人的身體上,所以姑姑不認識我。我雖然不是原來林峰的形貌,但是我的思想感情和對家鄉親人的記憶還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