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當天上午,一陣朔風陡然刮起,呼呼直響。
“哢嚓”一聲,“曹家酒坊”的旗杆被狂勁的朔風攔腰折斷,杏紅的旗子沿著牌樓的邊沿墜落於地。
一個行人發現後,站在在牌樓門口朝裡叫喊:唉,曹家的旗杆折斷了。
曹家酒坊大院內沒有動靜,這個行人走了。
又一個行人發現後,站在在牌樓門口朝裡叫喊:唉,曹家的旗杆折斷了。
曹家酒坊大院內這時有人回應,什麼?
陳守財從裡麵走出來,看著折斷的旗杆一臉驚詫。他自言自語地說,今日曹氏全家人出行不吉哦。遂拾起牌樓牆根下的旗子,匆匆朝北街走去。
片刻,陳守財來到北門渡口,目光四顧,灘塗上站著幾個陌生船工。
陳守財望著一位陌生船工,把手裡的旗子一揚:喂,請問看見曹家酒坊的老板曹宏猷嗎?
陌生船工說,你來晚了,曹老板一家人半個時辰之前就搭船到赤壁去了,你是他家什麼人?
陳守財回答,我是他家的雇工。又將旗子一舉,接道,你看,曹老板一家人今天剛剛出行,這曹家酒坊的旗杆都被大風折斷了。我擔心這是不祥之兆,特地趕過來,準備勸說曹老板一家人不走,要走也得換個日子。誰知我來晚了。
陌生船工不以為然地講,大風刮斷了旗杆,是很正常的事兒,有什麼不祥?真是大驚小怪。
這天,天空陰沉沉的,飄起了雪花。赤壁碼頭泊著一條烏篷船,一會兒整個船身都落白了。
曹陽領著拄杖的曹宏猷和拄杖的筱槐花看那裝得滿滿的一艙黃豆,他們指指點點說些閒話。
胡琴牽著曹婷婷鑽進那隔著船艙的烏篷底下,下麵是一個可以落座的長形木條,她們和曹曉峰、曹高峰並排坐著。
片刻,曹宏猷和筱槐花也鑽進了烏篷底下,曹曉峰和遭高峰連忙起坐,乖巧地叫著爺爺媽媽。之後讓兩老坐下之後,他們再落座,顯得很有禮貌。
曹高峰驀然站起來,望著船頭舢板上的曹陽疑惑地講,外麵那麼大的雪,爸爸怎麼不進來?
胡琴說,你爸爸會搖櫓,他今日當一回船夫劃船過江,把我們從赤壁碼頭送到對岸烏林碼頭,帶你們到洪湖表叔家過小年。
曹高峰、曹曉峰都激動得鼓掌,還異口同聲地講,好啦!
烏篷船外,其它船隻都拋錨靠岸未動,而船工一個個都走了,碼頭上顯得特彆安靜,可以聽見雪花飄落的淅淅瀝瀝的聲音。
曹陽戴著一頂棉帽,望著茫茫大江,一挽手袖,便開始搖櫓,船啟航了。他高亢地哼起船工號子——
嘿哦嘿,搖船櫓哦,
嘿哦,
嘿哦嘿,迎風雪哦
嘿哦,
嘿哦嘿,烏鵲南飛喲
嘿哦,
嘿哦嘿,大江東流喲
嘿哦。
……
不覺近了中午,雪花飄灑在茫茫江麵上即刻消融,卻染白了江心一塊擺渡的竹筏,和從赤壁碼頭慢慢劃過來的一條烏篷船。
竹筏上有七個人,均頭戴黑色的狗鑽洞帽,一律都拉下帽簷罩住臉,隻留兩個眼洞朝外看,故意裝扮成誰也看不清楚他們麵孔的蒙麵人,他們渾身都落滿了雪花,就像一班身著縞素的奔喪人,其中一人在漫不經心地撐竿。
烏篷船上,曹陽正在搖櫓,他發現江麵上沒有其他船隻,唯有江心的一條竹筏,上麵七個人都站著看他的大木船,有的比劃著手勢,指指點點不知議論些什麼。
江風呼嘯、江浪奔流,曹陽在逆風、逆浪中行船,感覺很吃力。
烏篷船快靠近竹筏的時候,竹筏上一個矮個子蒙麵人一邊向曹陽招手、一邊大聲叫喊:喂,夥計,求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