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晴轉多雲,繼而變成陰天。從洪湖過來的胡琴棋匆匆趕到曹家酒坊牌樓前,見門上一把碩大的鐵鎖,他掉頭四顧,見來了兩個路人,就打招呼,喂,請問,曹家酒坊怎麼把牌樓都鎖了?
路人甲搖頭說,不知道。
路人乙眨著眼睛講,我知道一點,聽衙門裡的捕快說,曹氏一家七口去年臘月,是哪一天,我記不清楚了,他們把一船黃豆運到赤壁準備過江,可能在江中被歹人打劫,他們一家七口都被殺害了。據說,那些天江麵上浮出了幾具屍體,都泡脹了,變形了,很難辨認出來,估計是曹氏一家七口的屍體。
胡琴棋一聽,潸然淚下,哭泣著叫嚷,我的天呀!去年就是我寄了一封信叫老表曹陽一家幫我收購黃豆,送到江北去,我就是洪湖街上打豆腐的,需要黃豆打豆腐,未料卻害了老表一家人。
路人甲乙看著他呼天搶地的在曹家酒坊前哭嚎,眼圈都發紅了。
路人乙走近胡琴棋輕拍他的肩膀說,縣衙知道曹家酒坊遭了滅頂之災,正在查案,但是沒有破案,一個壞人都沒有抓住。還聽說縣衙準備把曹家酒坊的房產和財物充公,你既然是曹家的親戚,如果不能繼承這些房產和財物,至少可以分到一部分利益。事情過了這麼久,你哭也沒有作用,就回去給你的親戚——曹氏一家人立個牌位燒香供靈吧!
路人甲說,我建議你抽時間找一找縣衙,曹家酒坊財產很多,你是他們的親戚,會得到一些,也應該得到一些。
胡琴棋哭泣著說,我不情願得到這種財產嘍,我遭孽的這門親戚喲——
此刻,在陰間,閻王殿外場子的一側懸著一麵大鼓,鼓麵赫然標明三個黑體字:鳴冤鼓。
曹陽走過去拿起一根棒槌使勁擊打大鼓而發出“嘭嘭”響聲。
曹陽大聲喊,我曹氏一家七口死得冤呀!陰差神捕快給我們緝凶啦!
閻王殿內,閻羅王正端坐在帳幕中,聽到殿外擊鼓鳴冤聲,他一愣怔,視左右侍衛問道,誰在擊鼓鳴冤?讓他進殿來。
左右侍衛立即異口同聲地喊,傳鳴冤鬼靈進殿——
一會兒,曹陽走進殿內,淚流滿麵地望著閻王連連叩頭。
閻王說,曹陽,你一家七口運一船黃豆在赤壁江上被人打劫害命,這個特大命案,武判官不是受理過嗎?
曹陽擦一把眼淚講,大王,武判官確實受理了此案,但是據我所知,至今無論是陽間還是陰間,都沒有抓住殺人凶犯。
站在殿堂兩側的牛頭馬麵目擊曹陽,也竟自傷感。
閻王說,你急個麼事?凶手遲早會抓。
曹陽說,大王,我並無他意,也不是因命案至今未破而焦急。我隻是借擊鼓鳴冤進殿的機會提供一點緝拿凶犯的線索。
閻王做個手勢道:講——
曹陽說,那是去年臘月二十四日中午,我們一家老小七口人行船在赤壁江上慘遭劫殺。我記得一共有七個劫匪,他們都戴著那種狗鑽洞的寬簷長褡帽,蒙住臉部的上端留下了兩個可以朝外看的孔眼。其中有一個蒙麵人拿匕首刺我時,我負痛掀開他戴著的那頂狗鑽洞的帽子,那劫匪露出了真相,他左臉上有一塊銅錢大的黑疤。
牛頭馬麵聽到這裡,麵麵相覷。
閻王問道,二位神捕聽到沒有?
牛頭馬麵連忙齊聲講,大王,記住了,其中一個劫匪左臉有一塊銅錢大的黑疤。
閻王說,本王命令二位神捕按曹陽提供的線索捉拿凶犯,隻要抓住其中一個,其他凶犯都可以被供出來。
牛頭馬麵聲音響亮地講,遵命!
一天上午,多雲轉陰。
城北郊鄉道上有兩架馬車,一前一後地奔馳著。
胡想財坐在馬車上與旁邊坐著的胡得財談笑風生。
胡想財說,我去年臘月與人合夥做生意分紅得到1400吊錢,太少了,不夠花,就以這錢做本錢出來收苧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