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肝把他拉到屋簷下,輕輕地搖頭。他講,闞稅官,這事兒不蠻好辦。
闞能來心裡涼了一截,問道,怎麼不好辦?說出個原因來。
熊肝單刀直入地講,不瞞你說,熊正南的女兒熊芳菲已說了人家,明年開春就要出閣。
闞能來色心不死,便說,你跟熊正南說,讓他女兒退了婚約,嫁給我不行嗎?
熊肝說,你說的這個意思我也講了,都行不通。原因是你是已婚的男人,如果把芳菲嫁給你做小老婆,她的父母覺得虧了女兒。
闞能來說,你沒有跟熊正南講清楚,如果答應我的要求,他們一家可以得到很多好處嗎?
熊肝說,我也講了。熊正南的妻子遊梅珍好像動了心,把丈夫的衣服拉了一下,耳語了一陣。然後熊正南對我說,你在客廳等會兒,我們到裡屋去商量一下再回答你。
闞能來迫不及待地問,商量出了什麼結果?
熊肝湊近闞能來,聲音極低,但能夠聽見,最後熊正南從裡間屋出來說讓女兒陪伴闞稅官三個晚上。
闞能來一聽心花怒放,問道,還有什麼要求嗎?
熊肝說,當然有。就三個晚上,要你免除他們家三年的田賦。
闞能來愣了一陣,就表態,行啦!
熊肝說,口說無憑,還要你寫個協議,簽字畫押。
闞能來激動地講,我這就去寫。
一個時辰後,闞能來拿著寫好的協議由熊肝領著走進了熊正南家宅大門。
熊正南把他客套地迎進堂屋坐定,並要過那份協議認真過目。
這時,妻子遊梅珍給他沏茶。坐在閨房裡的女兒熊芳菲也坐不住了,她從門口悄然探出頭,隻能窺視到闞能來一個側麵。
她暗裡感歎,哦,那人都來了,聽娘說是個征稅官。要是我與他相處得好,把已訂的婚約退了,就做他的小老婆又何妨?
在堂屋裡,熊正南把那份協議鋪在桌上,要來筆,在上麵寫了一行字兒,然後給妻子看,妻子點頭認可,又把那份協議還給他,他則遞給闞能來看。
上麵是這樣寫的:事情過後,闞能來不得對外聲張,也不能乾擾熊正南的女兒正常嫁人,以免壞了名聲。如不同意這條,視同放棄全部協議。若是同意,以後又有違背,熊正南會去告官,讓你闞能來的稅官做不成了。
闞能來把這一條至少看了兩三遍,然後遞給像保鏢一樣坐在身邊的熊肝看。熊肝看了湊近他的耳邊悄聲說,由你自己決定,我可不能做你的主。
這時,熊正南見闞能來有點猶豫,就輕輕地拍打著桌麵講,闞稅官,我在上麵加了這一條,你看行是不行?
闞能來很勉強地說,就這樣吧!
這會兒,熊肝就當一次公證人,讓闞能來和熊正南在協議的末尾處簽字,還讓熊正南找來紅土,摘一撮兒化成紅泥,他們彼此用拇指一蘸,然後又在簽字處一按,協議書上就現出了兩個紅印子,細看印子上還帶有拇指上的螺紋。
熊肝做主把這一份協議遞給熊正南,闞能來手裡卻沒有一份。
熊肝望著熊正南說,你照樣抄寫一份給闞稅官吧!你剛才額外加的那一條,讓闞稅官自己抄寫,然後一向彼此簽字按手印。這樣就算一式兩份,各執一份該多好!
闞熊來把手一搖說,我不要。
熊正南目光疑惑地看著他。
闞熊來自嘲地講,我若是帶了這份協議,不好收藏,這種不光彩的東西一旦被外人發現,容易敗露,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拿一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