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鐘老板帶上賈日歡找到省城醫科大學學生李梅臘,問她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解決,她說沒有。她的同窗王莉正站在旁邊朝她無聲地一笑,衝著鐘老板講,李梅臘其實有困難,隻是她不肯說。又把目光轉向李臘梅,其實你可以說。
這時,賈日歡衝著李臘梅問,有什麼顧慮嗎?
沒有。我們拉平了,就算發生了那件事,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你們若要幫助我,我不就虧欠了你們?李臘梅說出心中所想。
鐘老板一聽,嗬嗬笑道,哦,是這個原因。還挺有原則的。又望著旁邊的王莉講,你的同學行為高尚,隻對人付出,不向人索取,真不錯。她可能不好意思講出她的困難,那麼就請你代替她講一講。
那麼我也代替李臘梅同學對你的好意表示感謝。王莉把話講得很客氣,之後就說出李臘梅麵臨的兩大困難:一是讀大學的學雜費都是借的,沒有錢還,隻好等到將來畢生後參加工作攢錢還;二是她娘患了神經病沒有錢治。
李臘梅瞪了她一眼說,王莉,我把你說的第二點作補充說明,我娘的確有神經病,也借錢治過,可是治不好,就算有錢治,也治不好。
好說,好說。借了多少學雜費,我鐘惠民替你還。你娘有病,總得治,不管多少錢,我都替你娘付。說話的鐘惠民腆著肚子,一副大度的樣子。
不需要,鐘老板,我借的學雜費不要你替我還,我娘治病也不需要你代付醫療費。你若是真要幫助我就受我一拜。李臘梅懇切地講。
見你拾金不昧,品德好。我就出於忠心專程趕到省城來找你,目的就是幫你,也是謝你。你若說拜我,我哪裡領當得起?鐘惠民這麼說。
李臘梅還真的向他鞠躬,他未來得及讓開。李臘梅挺直身子說,你若真要幫我,那麼我就請你出資在我們老家蓋一座寺廟。
給錢你不行嗎?為什麼要蓋寺廟?蓋寺廟你有什麼好處?鐘惠民腦子裡一連蹦出幾個疑問,都脫口而出。
鐘老板,要是你以我娘的名義在我的老家蓋一座寺廟,我娘多年所患神經病就會不藥而愈,至於其中因由,就不用查究,也查究不清楚。李臘梅很認真地講。
蓋一座寺廟有很多麻煩,需要報請地方民族宗教局同意,還要征地,並到土地、房產部門辦證,不過無論多麼麻煩,我都願意乾。鐘惠民很果決地講。
鐘惠民說話算話,在半年之內就以李臘梅母親的名義在老家李家灣村的山上蓋了一座廟。
他費了很多周折,開始莫說一些職能門難以通過,就連村委會乾部都不同意,理由是修廟宇是封建迷信,你說不是,但是跟他們說不抻頭。鐘惠民也不說了,就破費請村乾部進城痛痛快快地玩耍,吃喝,之後他們就同意在村裡蓋廟。走通了第一步,第二、三步,找土地部門辦證等等,碰到阻力,鐘惠民就對主事人施以小恩小惠,自然他們就對他的寺廟建設項目亮起了綠燈。
廟宇竣工後,李臘梅母親的瘋病還真的好了,再也不蓬頭垢麵地亂喊亂叫,說一些我當了潛山縣縣長的瘋話。
世人都不清楚,她恢複成正常人,那是由於護法神看在鐘惠民替她建廟做功德的份上,將她被羈押在當地城隍廟的原神放出來,回歸她的身體。
這之前,李臘梅母親之所以說出那種我當了潛山縣縣長的瘋話,是因為潛山縣的確有一個在車禍中死去的縣長的鬼魂附在她身上。
那是怎麼回事呢?多年前,在護城河下遊沙洲上坐落著一座大廟,廟前聳立著一尊兩丈多高的銅鑄佛像。
據說是古代一位在西川做官的江南人,晚年回歸故裡,將一生所積攢的銅錢集中起來,鑄一尊佛像,打算沿著水路運回老家,可是運至潛山縣護城河下遊,也不知什麼緣故,船就走不動了。
這位江南人料想佛像有靈,許是看中了這塊地方。於是隨緣的江南人,就發心在河邊沙洲上修建一座廟,廟前就安放著這尊高大而神聖的銅鑄佛像。
千百年來,廟裡香火鼎盛,隻是到了民國時期戰亂頻仍,僧尼離散,才留下一座空廟。當時日本人來到這裡,發現這尊銅鑄佛像價值不菲,便想運走,可是用鐵繩套住,用幾輛汽車都拉拽不動,就隻好放棄了。
東土國解放後不久,興起破“四舊”運動。當時潛山縣縣長下命令把沙洲廟前的那尊巨型銅鑄佛像炸掉,可是憑人力動搖不了,結果築炸藥炸毀了。
之後,不到半年,那位縣長坐吉普車途經一條盤山公路,陡然翻車,車上5人,有4人幸存,隻有點輕傷,唯有那位縣長被甩出窗外跌入深澗而罹難。
其亡靈被拘到陰司杖刑問責,後貶為遊神鬼,不得超生,到處遊蕩。偶爾碰見失去原神的李臘梅母親,就附在她身上,並藉由她的嘴巴,說出我當了潛山縣縣長之類的話來。
就生前當過縣長的遊神鬼來講,是想炫耀自己,說的也算真話,可在世人聽來都是瘋話,因為世人不明就裡,隻當這話是李臘梅母親說的。
不久,山西五台山來了一位高僧,與一般僧人不同,他隻是夜晚在李家灣村山上住廟,白天下山挨個兒到各個村子講經說法。他的講經說法不拘泥於佶屈聱牙的章句,而是講出其帶有勸懲味兒的義趣。
就說佛法裡麵談到的要嚴戒勿犯的殺盜淫吧!這位高僧借此說因果,但並非誇誇其談,他總是結合村民熟悉的事例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