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太興說話,眼睛不看著史得元,而是走向牆角,蹲下身子拿起一根長長的粗繩,然後獰笑著來到史得元麵前,將他的身子套住。
史得元有些恐慌,身子掙紮著問,你這是乾什麼?正在緊繩束住史得元身子的牛太興回答,我懷疑你的腰椎被車撞脫位了,所以要用繩子把你綁起來,頭朝下腳朝上的綁在房梁上吊一會兒,把脫位偏在一邊的腰椎拉直鬥上去,你的傷情就會緩解,不會痛得太厲害。
我不同意,要是我的腰椎骨折了,你這麼搞,對我這個傷情很重的老人來說不是雪上加霜嗎?史得元再次質問。
牛太興不予理睬,已然用粗繩把史得元綁得緊緊的不能動彈了,然後也沒有把他吊在房梁上,而是用一隻手把瘦骨嶙峋的不是太重的史得元提起來,用粗繩的末端吊在一架靠牆的木梯上,麵露凶相地講,史老兄,你可不能怪我,我家太窮了,前不久兒子牛二開車也撞了人,把我幾十年的積蓄都花光了,還不夠。
今天,我那瞎了眼的兒子牛二又撞傷了你這個人,你也七十多歲了,該活夠了吧!也死得發了,我今天就打算收拾你這把老骨頭。
因為我們牛家確實沒有錢送你上縣城醫院去治療,你也清楚,不是一分錢兩分錢的事,我就想讓我兒子牛二與你的關係一了百了。
你想殺了我?史得元身子顫抖著問。
牛太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過身從放在廂房另一牆角的篾籃裡拿出一把尖刀,又轉過身來到史得元麵前,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我平時殺牛的家夥,今天又要派上用場。
救命嘍——牛太興殺人嘍——史得元聲嘶力竭地叫喊。
你叫吧!可以叫個夠,沒有人能夠聽得見,這廂房被包圍在深宅大院中,你喊破喉嚨也白喊了。牛太興用尖刀的硬背,在史得元多皺的額頭上磕了一下,很放肆地講。
這時,史得元嚇得魂不附體。他哀求道,你放我的生吧!我不要你們家出錢給我治腰傷了,一定不要。
誰會相信你的鬼話,一旦放了你,失去了控製,你就會反悔。牛太興用尖刀頂住史得元的喉管說。
牛太興,我對你不差呀!早年你販牛賣,到了蜈蚣嶺村,我還留你在我家裡吃過飯哩!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我對你的好?史得元這麼說是想瓦解他凶殘的舉動。
吃一餐飯算什麼?當然,就因為在你家裡吃了一餐飯,我還記得你的好,今天就讓你死個痛快,一刀割斷你的喉管,你很快就會歸天。否則,我不記你的好,在你身上不致命的部位亂紮一氣,你痛得要命,卻又死不了,那就真難受了。
牛太興說著,就將手裡寒光晃動的尖刀朝史得元的脖子上使勁地一抹。片刻血流如注,身子抽搐一會兒的史得元就斷氣了,但他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好像一直盯著牛太興,格外恐怖。
端午節那天,史得元的兒子史向陽見父親沒有回家,就打電話問城裡的姐姐史秀麗,父親是不是在你那裡過節?史秀麗一聽急了,說沒有,端午節前幾天,父親就回去了,我還給了他買車票的錢。
史向陽說,那完了,不知父親到哪裡去了,反正沒有回家。他莫非上錯了車?一車把他拖到外地去了,那就真麻煩了。史秀麗繼續在電話裡說,不可能,父親又沒有患癡呆症,他頭腦清醒著哩!
他那麼清醒的人,乾嗎這麼久了,不回家呢?而且今天是過節,他自尊心很強,那麼大年紀了,不可能在彆人家過節。史向陽猜測著講。
一會兒,放了電話,他把父親失蹤的情況對妻子劉玉英說了。係著圍兜做節日菜肴的劉玉英都沒有心事了。
這時已近晌午,還有幾個菜沒有炒,她就急著去找公公。婆婆早幾年走了,她嘴裡嘟噥著,要是婆婆還活著的話,公公也不會到處走動,即使走動,和婆婆在一起也有個照應。婆婆在生時,從來沒有離開過公公。外人都這麼說,這對老人總是粘在一起,真是秤離不開砣,砣離不開秤。
想到這裡,劉玉英自責地認為:她和丈夫乃至史家晚輩都沒有儘到照顧老人的責任。這會兒,她不吃飯就要外出尋找失蹤的公公。史向陽說,玉英,吃過端午飯再出門分頭尋找老爸,現在出去找,餓著肚子也不行。
於是夫妻倆草草吃過午飯,把香噴噴的好菜肴留著,打算把老人找回家了,晚餐時一起享用。可是,夫妻倆分頭找了整整一個下午,所有親戚家都找遍了,都說史得元老人沒有來過,也好久沒有看見他了。
史家人就慌了,但還是存一份冷靜,他們一邊尋找一邊到處張貼尋人啟事的廣告,還是不奏效,就找到報刊電台電視台等媒體出錢做尋人啟事的廣告,還是音訊杳無。
史向陽每天鬱鬱寡歡,和姐姐一起到老家洋火鎮上的派出所報了案。
派出所所長回駁岸,聽到他們講出史得元失蹤的案情,立馬從電腦裡把史得元身份證信息調出來觀察,他“噓”的叫一聲,一陣驚悸,內心產生了聯想。
因為這些時連續幾個晚上,他都做噩夢,夢中一個老人的相貌與電腦上調出來的史得元的相貌特彆相像。
更讓他感到驚異而不明白的是,夢中的那個老人總是向他顯出痛苦萬分的表情,忽兒訇然一下子,老人的身體爆炸了,血肉橫飛。回駁岸開始不經意,總以為自己白天太累,沒有休息好,神經疲勞了,就容易做噩夢。
可是現在他將失蹤多天的史得元與夢中那個老人聯係起來,就引起警覺。他已了解到,史得元平時並不糊塗,突發糊塗的可能性不大;再說,一個老人,又沒有錢,難道還被人綁架了不成?不可能。又問知老人為人和善,平時也沒有與人結怨,也不存在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