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的一天中午,l省醫科大學教工宿舍樓三單元五樓施在田住的那個套間,像往常一樣靜悄悄的,那是因為吃過午飯的施在田習慣睡午覺,不宜弄出響動。
這會兒,就連飯桌上的殘局都沒有收拾,碗筷什麼的餐具還是一盤散沙似的沒有動,夫人田甜蜜打算讓丈夫施在田睡過午覺醒來之後再收撿洗涮。
可是才喝一口茶漱過口的施在田忽然對田甜蜜說,你把飯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
你不是要睡覺麼?我洗碗涮鍋弄得乒乓響不會影響你嗎?田甜蜜這麼問。施在田並沒有回答,卻起身去開客廳的大門。
田甜蜜又問,沒有人敲門你開門乾嗎?出去有事嗎?
這時,大門已開,田甜蜜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料想來人了,側過身一瞄,發現上次來的那個老漢又來了。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老漢左手臂戴了一塊白紗,他神情憂鬱,見了施在田就放開哭腔說,施教授,我兒子沒了。
田甜蜜這才明白丈夫乾嗎不睡午覺,原來他早已感覺到有人來。田甜蜜也不多看,麻利收拾飯桌上的殘局。
施在田把老漢迎過客廳示意他坐沙發,他不坐,而是撲通跪在施在田麵前,涕淚沾裳地道,你是活神仙,我兒沒聽你的話出事了喔。我真後悔,當初要是知道唐朝武員外要我兒的命,我就算沒有錢,砸鍋賣鐵也要弄些錢,請人把青山水庫裡的那幾麻袋白骨撈起來移葬高山。可是世人沒有後悔藥可吃哦!
施在田看著他這悲慟欲絕的樣子,也竟自心酸,便伸手拉他起來,扶到沙發上坐下,用安撫的口氣說,老劉,節哀。你兒子出事我清楚,出事之前唐朝武員外每時每刻都跟著你兒子,他在暗處,你兒子在明處。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兒子防不勝防哦。
老漢仍在撲簌簌地掉淚,聲音哽咽著說,我兒子發生車禍走的,這車禍也出得怪。
你不用講了,我知道,這車禍的發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施在田講。
已將飯桌上的碗筷收拾置於廚房的田甜蜜並沒有忙於洗涮,而是想聽一聽劉老漢講他兒子慘遭車禍的情況。
為了表示客套一點,她把油乎乎的雙手一抹,篩一盅茶拿出來,遞給劉老漢,劉老漢接過來,並未喝,就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朝她點點頭,算是回禮。
田甜蜜正想聽驚險故事一樣聽劉老漢把他兒子不幸發生車禍的詳細情況講出來,未料施在田打斷了劉老漢的話,仿佛他比劉老漢更加了解情況,就像親曆車禍現場一樣,講出的細節令人驚心動魄。
那些背後隱藏的一觸即發的聳人聽聞的場麵,劉老漢乃至他兒子在遭遇車禍之前都不清楚,更彆說外人了。
施在田望著老淚縱橫的劉老漢說,不算你兒子在城內開車上鐵軌就熄火的幾次事,單說你兒子發生車禍之前的這幾天,唐朝武員外的幽靈一直都在跟蹤你兒子,先後采取了三次謀殺行動。
車禍之前,你兒子好幾天沒有開車,手癢癢的發了車癮。他開車上了公路就飆車,以為隻要不開過城內鐵路就沒事。當然憑他多年開車練出的技術,偶爾飆車玩兒,把控得好,一般不會出問題。
就算路況不好,他若善開英雄車,也會把風險化為風光。可是他哪裡知道?他開車的時候,唐朝武員外的幽靈就在他身邊伺機作亂,企圖製造車禍,致他於死地。
施在田講到這裡,停頓一下,示意田甜蜜篩杯茶來他喝一口潤潤喉,然後像說書一樣,把這樁事當故事一樣繪聲繪色地講出來。
那次,劉洋生從縣城回羊角山村劉莊老家檢查澡堂工程開發情況,把那輛寶馬車駛入鄉間公路,同在車上的唐朝武員外就打算把這輛車的方向盤使勁一拽,將車子拽進路邊一條溝渠。
他立即又改變主意,主要是考慮車子掉進了溝渠,人不一定能夠摔死。唐朝武員外也想來個便捷的製造車禍的方式,那就是讓他開的寶馬車與正在急馳的大噸位貨車來個碰撞,把劉洋生撞死。
可是唐朝武員外上次聽信了施在田跟他做工作所說的話,你報複劉洋生,萬萬不可借禍於彆人,彆人又沒有得罪你,你不可害了彆人。想到這裡,他打消了讓劉洋生的車與彆人的車發生碰撞的念頭。
如果說這是唐朝武員外第一次謀殺未遂行動,那麼第二次謀殺行動,怎麼又未遂呢?這是由於唐朝武員外的情緒在不停地發生變化。
又一次,包頭李有勁在泡堂施工過程中,需要上品的建築材料,就說水泥吧!要高規格的一號水泥,出產此水泥的水泥廠廠長和劉洋生是初中同學,李有勁要求劉洋生出個麵,親自找昔日的同學談一談價格,希望在產品質量不變的情況下便宜一點。
劉洋生欣然應允,就專程開車過去談,那家水泥廠位於羊角山村北麵十四公裡處,其間途經一條盤山公路。車子開上去時,劉洋生通過擋風玻璃一看,公路像一條白色的帶子纏係在十分陡峭的山腰,下麵有連綿起伏的山嶺,稱得上萬丈深淵的溝壑。
這會兒,正跟在車上的唐朝武員外隻要使用迷魂術,稍稍迷倒劉洋生,讓他將方向盤往路邊一擺,那麼車子就會滾下山穀,跌得粉碎,車上的劉洋生也會跌得粉身碎骨,魂斷荒野。可是唐朝武員外最終沒有使出這一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