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老者繞過來,板著臉孔衝著錢列說,罪魂錢列,我奉天界聖諭,在西華宮前恭候多時了。從現在開始,你由我收容。
赤腳大仙,認出這位老者正是地府閻王,感到莫名其妙,錢列不是交由天界仙班處置麼?怎麼交給了地府閻王。他尚未開口說話,仙童就過來拱手施禮,解釋道,大仙,西王母有旨,因罪魂錢列塵緣未儘,色心未艾,應將他交由閻王帶回陰曹處置後,由前世男身轉為下世女身,投胎一個貧困家庭。
閻王見赤腳大仙現狐疑之色,便掏出西王母手諭,在他眼前晃動一下。赤腳大仙對閻王說,行了,現在將罪魂錢列交與你懲治。
剛才,錢列聽了仙童所言,心生怨懟,跺腳嚷道,我過去世為保衛下界社會和平,為國捐軀,被封為先烈,死後升天為神。今到天界犯蕞爾之罪,被貶凡間倒也罷了,為何將我男轉女身,還降生在一個貧寒之家,這太不公平,天理何在?我要找西王母討個說法。
大膽狂徒,竟敢在天界撒野!閻王一揚手,就飛出幾根粗繩,將他的身子五花大綁不能動彈。
赤腳大仙望著他笑道,錢列,你過去世固然是先烈,而且英名永在,流芳百世。可是你的靈體到天界不守天規,自甘墮落、沉淪,又怪得了誰?佛祖雲:一念嗔恨起,火燒功德林。眼下你還心生嗔恨,以前的所有功德都化為烏有。
聽我勸,得一半。你要平複嗔恨之心,從現在起順其自然,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連下凡投胎人身的機會都將失去,弄得不好,還會投胎畜生,更是苦不堪言。錢列聽了這話,寂然不語。
閻王講,赤腳大仙的點化,你聽進去了,有百益而無一害。隨我走吧!此刻,陡然現出一條通向地府的黃泉路,閻王率一隊隨從押著罪魂錢列絕塵而去。
茫茫中原朝南的一個山村,有一間瓦房籠罩在夜幕中,除了夜遊的東西弄出響聲來,還有男人如雷的鼾聲。這男人叫劉亟生,正在做夢,夢見她的大肚子妻子就要生孩子了,他問孩子來自何方,孩子說自己是在天界管馬的弼馬溫下凡轉世。
聽到弼馬溫三字,劉亟生即刻作出反映,弼馬溫不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嗎?孩子嚷道,哪裡,哪裡!孫悟空早就不乾弼馬溫那差事了,自隨唐僧西天取經一路上降妖除魔修成正果後,又升天作仙佛弘法護法去了。我這個弼馬溫因犯瀆職等罪,現被貶下凡塵做俗人。
劉亟生正要問什麼,隻見孩子一頭撞進妻子瞿莉懷裡,瞿莉疼得“阿呀”一聲大叫,竟然把劉亟生吵醒了。劉亟生一摸,身邊的瞿莉正抱著大肚子呻l。劉亟生說,你是不是要生了?
是哦!剛才肚裡的孩子像是動了一下,我痛得難受。瞿莉話音小,劉亟生卻聽得很清楚。他說,這也應驗了我剛才做的夢。他隨即說出夢中情景,妻子哪有心事聽全,隻聽到“弼馬溫”三個字,便埋怨,難怪我痛得厲害,是轉世的孫大聖在我肚子裡搗鬼。
不是孫大聖,如果是孫大聖借你的凡腹投胎,可是你的洪福哦。劉亟生立即糾正瞿莉的猜測。
她的呻l聲越來越大,劉亟生也睡不著了,從床上爬起來,披星戴月到村外請接生婆。接生婆進屋已是五更時分,雄雞在叫,瞿莉在呻l。接生婆走進來,用一隻手電筒照著,仔細看她的胎氣,說還要等幾個時辰,才可落生。
劉亟生著急地說,不管等幾個小時,你不能走,就在這兒守候。接生婆坐在那裡,接過劉亟生篩的茶喝一口說,既然來了,當然要負責到底。
屋外已經發亮。林子裡的鳥兒已嘰嘰喳喳叫起來。接生婆把一杯茶喝乾了,劉亟生又續滿一杯,幾片茶葉浮起來,又靜靜地沉下去,瞿莉還在床上呻l,額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接生婆向劉亟生要過一條毛巾,慢慢地給她擦汗,並對劉亟生說,你有什麼事,去忙吧!我在這兒守著孕婦,你放心。
劉亟生還真想起了一件事,便帶些錢出門到鎮上去買一掛瀏陽鞭待孩子出生時,鳴放報喜,因為添一口人丁畢竟是喜事。
到了午時三刻,接生婆喜滋滋地接生出了一個嬰孩,嬰孩哇的一聲大哭。劉亟生立即點引放鞭,劈哩啪啦一陣鞭炮聲響過之後,鄉鄰們就圍過來問,生的男孩,還是女孩?
劉亟生心裡沒底,進門去問接生婆方知生的是女孩,他便不說話了,眉毛蹙成疙瘩。接生婆說,男兒想午不得午,女兒想醜不得醜。這個女孩生在午時,八字好硬。劉亟生聽了這話,心情沉重起來。
說來也怪,這孩子生下來尚未滿月,總不順遂。媽媽瞿莉人瘦,奶水不足,家裡就購奶粉,用開水兌成奶水灌在奶水瓶裡,稍涼,就讓孩子嘬。瞿莉沒與男人商量,給孩子取名劉嬌貴。也真是有些嬌貴,她嘬瓶裝奶水幾次後,嘴唇就起水泡,瞿莉開始不在意,漸漸觀察後那水泡變黃,之後化膿。再看她的眼瞼,眼角也紅了。
劉亟生說這是火氣。因瞿莉身體虛弱,她在家呆著,由劉亟生抱著嬌貴上醫院去,幾天就治愈了,抱回家,才一天,瞿莉卻病了,頭痛,她說痛得像錘子敲,便上醫院,住院五天,治愈,再回家。
她抱著活潑可愛的嬌貴才過一天,嬌貴又病了,哭得厲害,嘴邊又長出了水泡,眼瞼、眼角又在發紅,而且一摸她的額頭還在發燒。
劉亟生感覺奇怪,怎麼家裡妻女輪流著生病,這個好了那個又病了呢?想起嬌貴臨盆時,接生婆說過的話,這孩子八字硬。他便一邊抱孩子到鎮上醫院治療,一邊讓瞿莉找一個算命先生算算。
孩子治好後,妻子對劉亟生說,嬌貴的八字與她的相克,兩人生活在一起,必有一方被克害,所以這些日子顛三倒四,不是大人病,就是小孩病。劉亟生問,有沒有化解的辦法?瞿莉說,除非把孩子送人抱養,讓我離開她,不在一起生活。劉亟生心想:反正是女孩,給人抱養也好,再讓妻子生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