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順勢悄然抽開門閂,拉開門,一腳跨出門檻,尚未邁出第二腳,就冷不防左右臂各被一人架住,邱順勢嚇得驚叫起來,誰哦——
是我們,田哥讓我們在你家後門守候多時了。朦朧夜色中,左邊一個人喊叫起來。右邊一個人說,把他拉到房子前麵去。
兒子竄出後門時,邱大魁正站在門口,他還真的沒想到,田捕拿會那麼賊,竟然在他家後門布控,而那幫小子逮住了他兒子。由於房子周圍都是居民住房,夜已深了,一鬨騰影響不好,他便走出後門,朝弄得撲嗤作響的暗黑裡叫道,你們放了順勢,讓他回家,我這會兒就兌現。
誰相信你?你先替你兒子還了4000元賭債,我們馬上放人。
邱大魁正要回話,卻聽另一個人說,彆跟他囉唆,讓他跟田哥講。邱大魁見說不通,便追上去,在夜色中他看不清楚人的形體,便繞至後邊走道,借微弱的光亮,隻見兩個身板粗的小子把邱順勢夾在中間,往房前過道推搡。邱大魁見那幫小子集聚在一起,約有20多人,便走近田捕拿說,你們彆鬨了,說話要低聲。田捕拿看了邱大魁一眼,轉過身說,你當爸爸的要想我們放了你兒子,就拿錢來。
這時,那兩個架住邱順勢的小子已鬆開手,那幫小子卻又將邱順勢團團圍住。邱大魁隻好繳械地繞至田捕拿麵前說,你把我簽字的條子拿來。田捕拿指著襟前口袋說,在這裡麵,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霞子見勢不妙,就把前門開了,說你們這樣乾,是犯法,還不放了邱順勢,我就報警。
彆瞎摻和。邱大魁自認是個明白人,對田捕拿說,彆聽她的。我邱某人說的話一向算數。
這就好說。田捕拿望著那幫小子說,你們都散開,讓邱順勢回去。
邱順勢回到家,那筆賭債自然由父親還給了田捕拿。他暗裡發誓,以後再也不纏田捕拿了,再也不賭博了。有道是:近墨者黑。他想自己要是還繼續與他們攪和在一起,就完了。
可是未過多久,他進縣城又碰見田捕拿。田捕拿與人剛下過一局棋,勝了,很高興地揚起頭,眼睛就瞟到了邱順勢,臉帶微笑地說,上哪兒去?
隨便溜達。邱順勢不想搭訕,還真想快些開溜,因為見了他就窩火。未料,田捕拿卻作解釋,上次對不住你,但那是遊戲規則。有賭債就得償還。
不談這個吧?邱順勢低下頭說。
田捕拿走過去,伸手托起他的下巴,順勢,對你我還真有些愧疚。這樣吧,今天我請你的客,到浮屠餐館坐一坐。順勢望他一眼,那樣子好像是真心實意。便說,我爸代我償還了賭債,你就不怕我吃轉來了?
隻要你肚子裝得下,我就讓你吃轉來。田捕拿把他往東街方向推搡,說我還叫幾個哥們來作陪。田捕拿說,既然田哥沒有把我當外人,我抗旨不如遵命。邱順勢突然停下腳步說,不過你以後可不能讓我賭博了,我的運氣黴,虧了自己還虧我爸媽,太不好想了。
你的運氣會好起來,好起來哥們會沾你的光。田捕拿說,你不要自認倒黴,風水輪流轉。
好起來,我也不會賭博了。邱順勢堅定地說。
田捕拿笑道,今天隻請你的客,不談賭博的事。
那就行!邱順勢在家裡關了幾天,出門時父親給了一些零花錢,剛夠一天在本縣乘車和吃素食的花銷,現在田捕拿讓他進餐館,這零花錢就節省下來了,這可是一筆小小的賺頭。
當天夜深,邱大魁家的燈光一直亮著,邱大魁夫婦都沒有睡,因為順勢沒有回家,他們心裡急,時而探頭看窗外,聽響動。窗外黑黢黢的,隻有夜蟲的叫聲。霞子說,怎麼辦?恐怕孩子又出事了。
活該!邱大魁發泄著說。這樣霞子就來話了,還不是怪你,不該給錢他,一給錢他,他就進城亂混。
我不想管他了。邱大魁緊鎖眉頭,歎著氣,走到床邊倒頭就睡,他白天在鎮裡忙公務已經很疲倦了,是該好好地睡一個囫圇覺,可畢竟惦記著孩子,恁地睡不著。霞子見他上床,就數落道,順勢是你的孩子,怎能說不管呢?
管得了嗎?邱大魁忽然睜開眼睛,眼裡布滿了血絲。
霞子說,你應該出去找他。
這麼晚了還找個屁?聽天由命吧。邱大魁忽然坐起來說,把門關嚴,滅燈睡覺。霞子猶豫了一陣才關門,走到床邊熄了燈,說也隻好聽天由命了,明天你不要上班,找孩子去。
他要怎樣就怎樣,我不找他。邱大魁又躺在床上與霞子打一陣口角官司,彼此都特彆困倦了才止息。
第二天上午,邱大魁到鎮政府報到後,就請假出來找孩子,霞子在鎮裡找,他到城裡找,當然是找田捕拿那幫小子問,問他們看見邱順勢沒有,他們大都搖頭,問到田捕拿才曉得一點線索,田捕拿說,我昨天還請他進館子吃了一頓,他說再也不賭博了,學好,你教子有方,真佩服。邱大魁哪有心情聽這個?不管他是譏笑,還是奉承,心裡總急著兒子的去向,他扯了田捕拿一下,哎,謝謝你請順勢進館子,順勢吃過飯後到哪裡去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田捕拿眨巴著眼睛說,我好像聽他說,他也想請我的客,隻是手頭沒有錢。
邱大魁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一輛的士戛然停在麵前,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大魁,順勢出事啦!叫他的是霞子,她推開車門下來,氣喘籲籲地說,順勢被城關派出所抓了。
他乾了什麼壞事?邱大魁迫不及待地問。霞子說,我也不清楚他乾了什麼壞事,是梅山鎮一位乾部說接到城關鎮派出所的電話才找到我報信的,我隻好找你,快想辦法把孩子搞出來。邱大魁心裡發急地說,先到城關派出所見了孩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