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條新走後,王媽再去動炊,吃過午飯後,就拄著華條新送的拐杖出門,心裡想著齊思思就要交上桃花運了,她倒要試探一下齊思思對華條新的感覺,就這樣,她來到了齊思思家門口,齊思思正在堂屋中間的飯桌邊給孩子喂飯,見了王媽,立即客套地叫坐,並叫孩子喊王奶奶。
王媽打量著齊思思,感覺她著實漂亮,尤其是那雙勾魂的杏仁眼和白裡透紅的鴨蛋臉會讓人過目不忘,難怪華條新為了她魂不守舍。
齊思思多次見過王媽,但王媽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看自己,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抿嘴笑道,王媽,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平常日你從來不跨過我家門檻。
王媽把拐杖靠牆放著,坐下來說,思思,平常日馬力在家挺熱鬨,我不必來,眼下,馬力南下打工去了,不知你寂寞不寂寞,反正我是來湊熱鬨的,不知你嫌不嫌王媽。
齊思思添上一杯茶遞給她,笑眯眯地說,王媽說到哪裡去?馬力走了幾天,我還真有點不習慣。王媽正要說什麼,卻見馬奔已把她的拐杖拿在手裡乒乒乓乓地敲著玩耍,想製止,又覺得不必要,任由他罷,又有話要說。王媽唉一下,說這根拐杖是華條新木匠昨天送給我的,其實用不上,我還健朗,不需要拐杖。
聽說華條新昨天來過,齊思思心裡暗起波瀾,王媽說起他來,她屏氣凝神聽。王媽又故意說,你認識華條新嗎?就是那個做木工的。
齊思思不回答,隻是點頭,從她的神色看得出,齊思思對華條新很敏感。王媽接道,華條新昨天還送了一把椅杌給我。王媽邊說邊端起有些燙的杯子呷茶。齊思思暗想:華條新為什麼要送禮物給王媽呢?她頗感疑惑,卻不便問。
王媽故意扯到華條新,問她需要不需要什麼木器,可請華條新打製。齊思思愣了一下,說不需要,馬奔他爸帶走的一隻木箱就是請他打製的。
王媽說,華條新人挺好的,請他給你打幾把椅子,他不一定要錢。王媽坐的那把椅子的靠背正好斷了一根木柵,她拍著斷了的木柵說,你看這椅子都壞了。
齊思思偏過頭細聲細氣地說,王媽,我知道華條新是個好人,但我不希望他來幫我。你想,我男人不在家,會惹是非的。王媽從話裡察覺到,她其實對華條新隱藏著一種渴望,隻是內心有顧慮。憑王媽的經驗,是有辦法把華條新和齊思思撮合到一起的,這就要看華條新的表現了。
此刻,王媽有意激她,你還怕惹是非,人家想請華條新幫忙他還不一定答應。王媽感覺自己已經了解了齊思思的心事,便起身說,我該走了。
馬奔,乖孩子,把那根拐杖還給王奶奶。齊思思走近正拿著那根拐杖玩耍的馬奔,馬奔不肯,還拿著它放在背後跑到堂屋門外。王媽見齊思思在追孩子,便扯住她說,算了,讓馬奔玩,我還健旺,不需要。到時候人不行了,走不穩了,再還給我不遲。說著走出門,向他們母子告彆式地搖手,便回家去了。
若乾天後,齊思思從堂屋裡出來晾衣,發現門前場子上出現了讓她驚詫的一幕:王媽坐在一架安有4個木輪子的玩具車上,由華條新推著在場子裡打轉,馬力把口張開,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在他看來新奇好玩的玩具車。
就在這一刻,王媽也看見了齊思思,就讓華條新停下,她從玩具車上下來說,思思,華木匠特地給你家孩子打製了一架玩具車,挺紮實的,我剛才試坐了。
華條新滿臉堆笑地盯著齊思思看,齊思思不好意思地偏開頭說,不要,我家孩子領當不起。孩子想玩,將來他爸爸在外賺錢了,可買一個更好的玩具車讓他玩。說著,就放下端著的木盆,從盆裡取出一件擰乾的濕衣抖開晾在屋角的晾衣架上,還聽到站在身後的王媽說,這是華條新的一番好意哦!怎麼不要呢?
馬奔這回不比上次,他改變了立場,隻想著好玩,便跑過去,拽著媽媽的衣服強著性子說,要玩玩具車。邊說邊扭頭看那架停靠在那個叔叔麵前的玩具車,仿佛怕它一下子蒸發了。
王媽感覺好說話了,也不急著說話,她知道齊思思拗不過孩子,而且也不是真的不想接收華條新的東西,主要是心裡有顧慮,現在是給她消除顧慮的時候。
王媽轉過身去把玩具車推過來,叫馬奔坐,馬奔看媽媽的眼色,發現她並沒有反對,便過去坐上玩具車。
王媽扶著車後檔給他推一圈,他嘻嘻哈哈,很高興,還手舞足蹈的。接著換上華條新給他推,在場子裡轉上數圈,華條新還從背著的鼓囊囊的皮包裡取出一小袋彩紙包裹的水果糖丟在他麵前,他喜得差點蹦起來了,抓住那小袋水果糖沒有立即撕開吃,而是像得到一份稀有品樣地高高舉起來叫道,媽媽,有糖,叔叔給的……
晾完濕衣服的齊思思注意到了,這回她沒有違心地說反對話,而是飛快地瞅了一眼正在給孩子推玩具車的華條新,感覺他既陌生又熟悉,感覺自己的心裡防線就要被他摧毀了。
她看著身邊的王媽腳上穿著的一雙嶄新的黑燈芯絨麵料的黑膠底鞋說,王媽,你今天變樣了。
思思,這雙新鞋,可是華木匠送我的,華木匠可是個好人啦!王媽邊說邊走,一直隨齊思思走進了她家堂屋。這是上午9時許,透過雲層的太陽光線射進堂屋,像在地上撒了一層燦亮的碎金。
提起腳上穿的這雙新鞋,王媽感覺華條新是個既知趣又敏感的人,頭一次華條新找過王媽,表明了他對齊思思的意思,當時王媽心裡不是太有底,究竟齊思思對他的態度如何呢?
通過王媽與齊思思接觸,她清楚,把他們兩人撮合在一起不是太難,雖然有種說法:男找女隔重山,女找男隔張紙,既然齊思思在內心裡並不拒絕華條新,甚至對他有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渴望,事情就好辦了。
當華條新再次找來時,胸有城府的王媽卻賣個關子,說事情不蠻好辦。華條新接觸過齊思思,他清楚齊思思並不討厭他,隻要中間有個人做媒,沒有不成事的。在他看來,王媽是個適宜於撮合的人,很關鍵,他對她的幫忙充滿了信心,也不虧待她,當即就從背著的皮包裡取出一雙嶄新的黑燈芯絨麵料的黑膠底新鞋送給她。
讓她更高興的是,試穿了鞋之後,華條新還掏出500元現金作為預付酬金給她,這下王媽心裡樂開了花,不幫忙也不行了。她故意裝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說,華木匠,我隻是開玩笑說叫你買一雙鞋謝我,未料,事情未辦成,就謝我了。要是事情辦不成呢?這雙鞋我可不退還你,我穿在腳上覺得挺合適,就不想脫下來了。
華條新心裡一怔,但很快“韻”過來了,笑道,我相信王媽一定有能力撮合。
王媽就像受到鼓舞,她說,算你有眼力,找對了人,我年輕時,是這方麵的行家。於是王媽對華條新作了吩咐,華條新就回去打製了一架玩具車,先夷平齊思思的孩子對他造成的阻力。眼下,齊思思對他“不接受”到慢慢地明顯地接受他,就像一部電視劇中的過渡情節,都是在這方麵老到的王媽一手導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