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錢百萬對著手機講,素萊,你問一問法師,錢魁為什麼要去當鋪?沒有回答,那邊就掛斷了。錢百萬又撥過去,皮素萊小聲回答,法師發現我在接電話,他善意勸我,佛門淨地不宜喧嚷。講到這裡,皮素萊又掛斷了。
錢百萬便將車子駛出莊園,朝蓮花寺開去,剛開至寺門口,皮素萊和牽著孩子的奶媽已經出來。此時,夜幕四垂,車燈把寺門照得透亮。皮素萊說,百萬,我出了寺門正準備打電話你嘞!不想你已經來了。
錢百萬迫不及待地問,法師還說了些什麼?皮素萊說,法師說,孩子既然有佛緣,可以在寺院住宿一晚,孩子卻仍然鬨著要到當鋪去。
錢百錢有些納悶,再問,法師怎麼說呢?皮素萊走進車座講,法師沒說什麼,隻微閉雙目,合掌念聲阿彌陀佛,一切隨緣,就什麼也沒有說了。這樣我們又到大雄寶殿拜一拜佛菩薩,磨蹭一會兒,就出來了。
已經和孩子一起坐進車後座的奶媽,對前邊駕駛座上的錢百萬說,錢老板,我看還是把孩子送到那個當鋪去看一下,以了他的心願,我們都陪同去,要不,他一晚上鬨得不安寧。錢魁拍著錢百萬車坐背後光滑透亮的橫欄豎杆說,爸,我要到當鋪去。錢百萬有些無可奈何:去就去吧!
車子在夜色朦朧的山寺和曠野裡七彎八拐地行駛近1個小時才進入城區,開到當鋪門前戛然停住。
錢百萬率先下來,後座的皮素萊正在伸手開門,還沒有下車,錢百萬回過頭說,你們都不要下車,當鋪門都關了。皮素萊縮回車裡,對起身正準備下車的孩子說,錢魁,明天來吧!當鋪門都關了。
錢魁沒有同意,隻說我要看我的堂弟,然後嘴巴一扁,就哭起來了。奶媽把錢魁抱下車,輕拍一下錢百萬的手袖說,錢老板,可以敲一敲當鋪的門,說不定有人開門。拿孩子沒招的錢百萬當即表態,可以試試。
他旋即走過去,把當鋪門敲得“篤篤”響,裡麵沒有動靜。錢百萬再敲,邊敲邊喊,當鋪有人嗎?還是沒有動靜。
皮素萊也過來敲門,奶媽抱著錢魁也跟來了,他一雙小手在當鋪門上輕輕叩動,還真有緣分,當鋪裡麵突然亮起燈光,還有腳步聲,很快門“呀”的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個很驚詫的花甲老頭,望著門口晃動的幾個人影問道,什麼事?有什麼東西要當,太晚了,明天來吧!我的眼力不好,晚上不好看貨。
錢百萬說,不是來當貨物的,進來跟您說一說行不行?花甲老頭愣住了,不想放他們進去,這麼晚了,也不知他們是好人還是歹人,便說,有什麼事明天談。說著就要關門。
門剛合上,門外的錢魁叫道,王強大老弟,我是王強勁呀!後來做了智愚和尚的。門又開了,花甲老頭探出頭看,錢魁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花甲老頭感到奇怪,望著小孩說,你們進來說話。
奶媽就抱著錢魁進了當鋪,把他放下來;錢百萬、皮素萊也都跟進來了。花甲老頭盯著小孩看,看了又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自稱是我的堂兄王強勁——智愚和尚,你知道嗎?我的堂兄多大年紀?而你多大年紀?我的堂兄早就死了,墳上的草都有幾尺高了,你說話這麼沒有規矩。
王強勁不停地嚷道,我是你的堂兄。他有些放賴的童音在花甲老頭的耳畔喧響。
花甲老頭盯著三個大人說,你們是什麼意思?錢百萬把花甲老頭拉到一邊,湊近他耳畔細聲講,這小孩是我的兒子,哭鬨著要來這個當鋪認你這個堂弟,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一個叫王強勁的堂兄,後來又做了和尚?花甲老頭也小聲回答,這可是真的,我有一個叫王強勁的堂兄,做了和尚,法號智愚,不知怎麼想不開,後來上吊自儘了。說著,神情淒愴,輕輕搖頭,脖子上一圈細紅繩兒套著的那塊觀世音菩薩像的玉佩隨之晃動。
這時,錢魁走到花甲老頭麵前說,強大老弟,你不認識我了吧?花甲老漢再次打量錢魁,感到不可思議,抬頭之際,錢魁又指著他說,強大老弟,你脖子上戴著的觀世音玉佩是我的呀,是在峨眉山的一處寺廟裡的心覺法師贈送我的,你能不能還給我?
花甲老漢臉色一沉,不高興地講,縱然你說的都是真的,誰能相信?又有誰能作證?這塊觀世音玉佩我不能給的。花甲老漢看著錢魁的媽媽、奶媽都圍攏來了,還有錢百萬也站在麵前,他故意放大嗓音,我告訴你,這塊觀世音玉佩確實是我堂弟王強勁——智愚和尚的,他上吊自儘後,我在他家裡找出來的,找出來的還有一樣東西。
說著,走到當鋪西邊的一列玻璃櫃前,指著櫃子第二格托板上的一個金晃晃的飾物,對跟過來的錢魁和他的家人說,這隻金釵也是我從堂兄家裡找來的,但我不會給你,因為你不是我的堂兄,你是一個小孩。縱然你說前世的你是我的堂兄,我也不相信,任何人都不會相信,我還擔心你是來搞詐騙的。
花甲老漢一會兒把手批在背後,一會兒把手從背後繞到襟前指指點點,他所講的話不隻是讓小孩聽,更主要是讓擁戴小孩的大人聽。
錢魁仍在用幼稚的口音嚷嚷,堂弟,那隻金釵我在前世就打算送給你,我現在也不要了,你就把那塊觀世音玉佩給我吧!花甲老漢哼一哼鼻子,仰起臉說,誰是你的堂弟?你也不是我的堂兄,要我給你任何東西都不可能。花甲老漢下逐客令了,他說,這麼晚了,我也不營業了……
錢百萬說,王老板,童言無忌,我也讚成你的說法,縱然我家孩子說的都是真的,也有人相信,可是無法舉證,就是打官司,在法庭上也站不住腳,一打,就是一個輸官司,這個我們認了。遂走近花甲老漢繼續講,王老板,你脖子上戴的那塊觀世音玉佩,你自己說值多少錢?我花錢買下,給我的兒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