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傳來沈老夫人腳步走來的聲音,還有她的催促聲:“快一點,彆讓安公公久等了。”
趙書晴恍恍惚惚,這一切的聲音仿佛來自世界之外,聽得不是很真切,她的視線一點一點朝上,看向沈策州。
沈策州冷冷地轉開了視線,趙書晴苦澀一笑,不管這聖旨是什麼,她都不會驚訝。沈策州枉顧這三年的夫妻情誼。
“書晴,你還愣著做什麼,過來啊。”
蘭兒心疼地看著自家主子:“夫人……”
趙書晴猛地抓住蘭兒的手,抬起頭來,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好,兒媳現在就來。”
安公公望向趙書晴的目光裡,隱隱透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他徐徐展開聖旨,清了清嗓子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淩家有女淩華霜,才貌出眾,乃是我朝巾幗翹楚。其與晉安侯府晉安侯沈策州,實乃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然朕念及晉安侯府中,正妻趙書晴於過往三年間,謹守婦德,未有大過,故特旨令淩華霜入府,與趙書晴不分嫡庶,共輔侯門,欽此。”
不分嫡庶,共輔侯門!
沈策州的鐵卷丹書,求來的竟是一封賜婚聖旨。
趙書晴跟著眾人磕頭謝恩,看著沈策州麵帶微笑接過聖旨,沈老夫人臉上也洋溢著笑容,沒有人在意趙書晴的想法。
趙書晴的心已經不能用心灰意冷來形容了,是譏諷,是嘲弄,是對過往的自己無情的嘲笑。
趙書晴離開後,沈策州先去祠堂把聖旨呈上去,再去找趙書晴。
沈老夫人年事已高,他與淩華霜的親事還需要趙書晴籌備,而且,趙書晴做事麵麵俱到,近三年來,晉安侯府大小宴席都辦得極好,受到不少人的誇獎。
沈策州也想要給淩華霜一個難忘的親事,又不想拉下臉麵去拜托禮部。
趙書晴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窗欞旁,靠著牆壁,讓蘭兒給她拿一壺酒,凝視著外麵盛放的梅花。
傷心難過嗎?
不,她對這一種結果,並不奇怪,她也沒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沈策州的身上。
既然沈策州這邊無法免去流放之刑,那她便跟著趙家一起流放。
有她在身邊,二哥的身體至少能受到些許的調理,二哥是趙家的希望,她斷然不能再讓父親母親經曆一次喪子之痛。
哪怕苟且偷生,哪怕被千人所指、萬人唾罵,隻要人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要不,讓沈策州寫下放妻書,要不……趙書晴手輕輕撫摸著腰間的狐狸玉佩,她曾經在太後初來京城時候,與她在靜悟庵堂相遇,兩人在不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惺惺相惜、相談甚歡。
這玉佩求不來免除流放之刑,但,有五成把握能求來和離懿旨。
說實在的,情非得已,趙書晴還是不願進宮去麻煩太後。
太後年歲與她相差不多,她是因為蕭慕止功高蓋主,引起先皇忌憚,那時候先皇病入膏肓,想要替新皇清除一切障礙,用一封求娶其妹為皇後的聖旨,想要逼著蕭慕止反,好有名義殺了蕭慕止。
誰想到,蕭家接了聖旨,還真的把蕭慕止的妹妹送進京城與病入膏肓的皇上成婚,成婚當天,皇上駕崩。
她變成了最為年幼的太後。
新皇芥蒂,對她處處逼迫,她在皇宮寸步難行,處境也不好。
可是……
趙書晴喝了一口酒,她已經無計可施了,隻希望沈策州還有做人的良知,讓她離去。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三年來的習慣,讓她一下子就辨認出來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