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華霜如今跟淩府此番鬨得幾乎決裂,沈策州自然舍不得讓她回去直麵淩父的盛怒。
思索再三還是把淩華霜帶回晉安侯府。
長鶴院,安頓好淩華霜後,私下沈策州跟沈老夫人稍微提了一下淩華霜在淩府時候發生的事情。
沈老夫人本就坐在太師椅上悠然品茶,聽聞此言,手猛地一抖,茶盞險些落地,臉上瞬間陰雲密布,怒聲斥道:“我們沈家不惜動用鐵卷丹書求來聖上賜婚,他淩同和到底有何不滿?華霜嫁入我們沈府,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又不是低人一等的妾室,他們還想怎樣折騰!”
沈策州忙安撫著沈老夫人:“娘,您消消氣,好在華霜明事理,與淩將軍大鬨一場,雖說場麵鬨得難堪了些,可也全是為了和我在一起。您瞧,她對我情深義重至此,我要是做出一星半點傷害她、辜負她癡心的事兒,那還算是人嗎?“
沈老夫人情緒稍有平複,頷首:“確實,華霜這孩子我看著長大,是個好的。她能這般死心塌地對你,是你的福氣。咱們可不能寒了她的心,得讓淩府那些人看看,我們沈家有多看重華霜,也好絕了他們日後找麻煩的心思。”
得了沈老夫人的首肯,沈策州將淩華霜安置在晉安侯府便更名正言順了。
一來,沈老夫人與淩華霜的祖母曾是手帕交,情誼深厚,如今沈老夫人身體“有恙”,淩華霜以探望之名前來,任誰也挑不出理。
二來,淩華霜這一來,沈老夫人的精氣神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順勢留下她,旁人也隻會覺得是祖孫情深。
為了周全淩華霜的名聲,沈老夫人思慮再三,還是差人前往淩府,請淩母過來打個掩護。
淩同和得知此事,頓時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不許去!”
淩母安撫道:“如今外麵的人並不知道我們淩家與華霜的關係不和,倘若我不去,外人會如何揣測?”
更何況最主要的是,皇宮那位貴人怎麼看?
淩華霜是聖上褒獎的,也是皇上讓人到處宣傳,來壓低趙家趙承弼的事情。
現在還借著沈策州和淩華霜的成親那日作為掩護,好對趙家施以懲戒
淩同和麵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在屋內來回踱步,許久之後,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罷了,你去吧。”
雖說滿心不甘,可他也不得不承認,淩母說得很對。
這年頭,京中的朝局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不小心,便是滅頂之災。
淩母坐著轎子來到晉安侯府,自從沈策州娶了趙家嫡女後,淩母就極少來晉安侯府。
剛踏入府門,便瞧見趙書晴迎麵走來。趙書晴身姿婀娜,一襲白色披風將她襯得越發柔弱溫婉,仿佛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
她邁著細碎的步子,儀態萬千,一看便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淩母瞧著她,又念及自家霜兒的盤算,心底陡然湧起幾分愧疚之意,覺得實在是有些對不住這姑娘。
想當初,趙家與淩家也曾有過幾分交情,趙承煜不幸身死時,淩同和還曾痛心疾首,惋惜不已。
好在還有個趙承弼,可誰能料到,如今他竟也落得這般淒慘下場,趙家這三個兒女,如今處境皆是不佳。
趙書晴見了淩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晚輩禮,輕聲喚道:“夫人。”
淩母溫和地看向她,目光中透著幾分複雜。
她深知這姑娘也是個苦命人,嫁入沈家,矜矜業業打點著沈家家業,好不容易沈家有點出頭跡象,自家女兒卻冒出來。
“書晴啊,許久不見,你可好?”淩母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關切
這話問出來,淩母倒是有些尷尬了,誰不知道趙家什麼情況,好,從何而來。
趙書晴倒是沒有介意,笑道坦然:“尚可,多謝夫人關心。”
“若是霜兒往後有什麼做得不妥之處,你儘管派人告知我,我定會為你做主。”這話說出口,淩母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
再怎麼做主,霜兒都是自家孩子。
可是不說這話,她良心過不去。
趙書晴仿佛明白淩母的心思,她善解人意點頭:“夫人有心了。”福了福身:“多謝。”說罷便不多留,轉身離去。
淩母心裡堵得難受。
淩母繼而前往長鶴院,與沈老夫人說了幾句場麵上的寒暄話,便將淩華霜留在了晉安侯府。
臨走之際,淩華霜一路送她到長鶴院門口。
淩母抓住自己女兒的手,“你彆怪你爹,其實你能回來,他心裡高興著呢,隻是氣你……我也不曉得你為何這般執著,既然你心意已決,我這當娘的勸也勸不動。若是日後真有個萬一,你且記住了,爹和娘定會與你一同麵對,生死相隨。”
淩華霜自是聽懂了母親的言外之意,抿緊雙唇,沉默不語。
她心裡明白,淩母說的是爹與娘,並未提及淩家,也就是說,一旦東窗事發,她需得自覺與淩家斬斷一切關係。
“我不怪爹,爹有他的考量,我亦有我的主張,娘。此事我自會周全應對,您大可放心,我不會連累淩家。”
淩母曆經世事,哪會像淩華霜這般天真。她重重地拍了拍女兒的手,長歎一聲,轉身緩緩離去。
沈策州這時候走出來,剛才淩華霜與淩母的對話,他雖聽得真切,卻隻當她們說的是嫁給他一事。
他幾步走到淩華霜身邊,對著淩母離去的方向,鄭重其事地說道:“伯母放心,策州此生定當全心全意守護華霜,絕不負她。”聲音堅定有力,擲地有聲。
淩母聞言,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微微頷首,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