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頭上長了草。”
“傅先生,這是什麼字呀?”秦小玥犯了難。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它!”
跟著傅為琛的提醒,秦小玥抬頭看著滿田野的油菜,“花!油菜花的花!”
“接下來上難度,筆畫多的字。說一直黑狗,不叫不吼。”
“什麼狗不叫?”秦小玥話音剛落,扭了一下腰,腳底打滑,再次連人帶果摔了下來。
“啊啊!”
撲騰,秦小玥倒趴在土坡上,整張臉又陷進了土坳。
傅為琛停在半空的手頓了頓,“你掉的太快了。”
“哎呦,難受死了。”秦小玥撐起身子,臉下落的地方直接砸了一個土坑。
傅為琛看著狼狽的丫頭,嘴角不斷抽搐,把難過事兒都想了一遍,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哈哈,沒事吧,不疼吧,丫頭。”
秦小玥扯著袖子大力搽臉,動作迅速還有些章法。
像是小貓用爪子給自己洗臉,傅為琛忽的聯想到母親養的小白,也總愛在他臥室窗台前坐著洗臉。
可愛極了。
他掏出口袋裡的手帕,“用這個,一會兒袖子弄得更臟了。”
“奶奶說小玥這樣沒關係。”
眼前這個丫頭沒有理會自己,傅為琛抓過她的手,“我來幫你擦吧,你這樣越擦越亂。”
言語剛落,傅為琛彆過秦小玥上身,舉起手帕在秦小玥臉上輕輕擦拭起來。
細致輕緩,秦小玥看著近在眼前男人的臉,指節無意識收緊,鉗進褲腿管的布料裡。
她低下眼眸,轉過眼珠,忽的開口,“先生,你看。”
“看什麼?”
“地上的紫地丁又長出一大片,我得收起來,曬乾可以做藥或煲鴿子湯。”
話音剛落,秦小玥就要起身。
瞧著眼前的丫頭又要亂動,傅為琛一把按住她,“弄乾淨再去。”
傅為琛接近一米九的個頭,身材高大挺拔,一種隱形的壓迫感讓秦小玥沒敢再動。
她抬眸正對上傅為琛注視著自己的目光。
“聽話。”
陽光透過他的發梢,為男人又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深邃而溫柔的眼神仿佛能立刻洞察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歡喜爬上秦小玥眉梢,她害羞側過頭,笑意美好繾綣。
傅為琛拂去她額前輕輕垂落的碎發,手帕簡單擦過鬢角。
“馬上就好了。”
手帕的味道十分好聞,像四季的花都開在同一處,秦小玥從來沒聞過這種味道。
她點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底的的羞澀換成好奇與懵懂,一副幼真的模樣,“先生,小玥自己來就好。”
小丫頭扯過手裡的帕子就開始狂擦,原來這家夥喜歡這樣直接粗暴的方式,傅為琛想了想,頓了兩秒,複而笑起來。
“對了,你說這些紫地丁要收起來,我給你鋤。”
話音剛落,傅為琛拿起樹下背簍裡的彎道,對著地麵框框鋤起來,不一會,一小片的紫地丁被連根拔起,根須完好。
“傅先生,沒想到你還會鋤地,許先生前兩日幫大家收麥還把手給割壞了,大家又擔心又笑,羞得許先生太陽一落就回學堂了。”
“原來是這樣受傷的。”
傅為琛勾起唇,那家夥好麵子,更他說是自己摔了。
“對了,傅先生沒有來,想你就定然是不會做農活。”秦小玥坐在坡上,悄悄將帕子捏了又捏。
趁傅為琛不注意,塞進了自己的褲兜,“先生,帕子臟了,等我洗好了給你拿過來。”
“都可以。來,給你,這下都好了。”傅為琛遞過背簍,簡單拍了拍手,“這下我好放心回去壘雞窩了。”
“壘雞窩?”
“對,許多文這家夥瞧著院裡那老母雞下蛋快,一直說給它壘個窩,以後啊,就養著它。”
“好啊,先生彆小看它,一隻母雞養得好一個月可以生30幾個雞蛋呢。”
“嗯,我看著也是不錯,每日的雞鳴總能讓我找到一種原始的感覺,多文同誌還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發財,滬城港城話呢叫發ze。”
“發惹,好有趣的名字,先生,滬城港城人都想發ze哇?”
“不能說上海,差不多全中國人民都想發財。”
“發ze好,哈哈,小玥想大家都能發熱兒。”
傅為琛聽著秦小玥剛學來的詞彙笑出聲來。
“哈哈。丫頭口音很獨特。”
“先生,小玥很會壘雞窩,保準雞住的舒服又透風。”
“好,相信秦丫頭,不過還要等許多文同誌拉點水泥和磚頭回來。”
秦小玥站起身,豪爽一拍胸脯,“哪兒用得著這麼多東西,我回去給你抱一捆乾草,紮個小雞窩就行!”
“紮雞窩?”
“當然。”
說乾就乾,秦小玥扛起背簍,拉起傅為琛的手就往家奔去,“先生,很快,不過半刻鐘,小玥給你變出一個雞窩來!”
傅為琛看著秦小玥拉著自己的手,耳邊陸續傳來丫頭明朗的笑聲,他抬頭看她,奔跑的背影輕鬆隨意,幾縷發絲在空中飛舞,為她又添幾分靈動。
他就這樣跟著,陶醉在這片廣袤無垠、金黃璀璨的油菜花田裡,感受腳下每一步鬆軟的泥土,怒吼著自由與靈魂熱度。
忽的秦小玥撒開手,“先生,在這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留下輕飄飄一句話,扛著背簍就往河流下遊奔去。
傅為琛站在河邊,河岸的荷花正開著,他走到岸邊,采過幾支荷花與荷葉,“正好找兩個個寬口瓶插上,也為學堂填些顏色。”
“傅先生,是要回去煲粥嗎?等蓮蓬長起來,我給您送過去!”河中傳來撐船老張頭的聲音。
“煲粥?!蓮蓬,好啊,謝謝了。”傅為琛點點朝老張頭笑了笑,“您且忙著,我先回了,做個蛋仔飯!”
“好,傅先生,回見!”老張頭掉了船,一臉喜色往更遠處劃去。
傅為琛將荷花收攏在一處,一抬眸,就看著遠處秦小玥扛著一捆甘草往自己這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