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韓紅梅熱情地拉自己的手，蘇晚麵沉如水不說話，端坐著聽她說。
韓紅梅看著蘇晚，拍著她的手，語帶憐愛。
“瘦了。”
韓紅梅說了一堆車軲轆話，試圖拉近兩人那微薄的母女親情，不管韓紅梅說什麼，蘇晚始終冷淡，韓紅梅的客套話，卡在喉嚨裡，怎麼都客套不下去了。
短暫的沉黙之後，蘇承德笑著開口。
“晚晚，你跟你媽好好說說話。”
許是覺得這種事母女之間更好談，蘇承德給了韓紅梅一個眼神，起身離開了。
“晚晚，媽給你訂了一門親事……。”
終於切入正題了。
韓紅梅誇男方是根正苗紅的軍人世家，父母都是軍人，前些年犧牲了，現在家裡人口簡單，隻有男方跟奶奶生活。
語氣中滿是對男方的誇讚，仿佛這門親事，蘇晚能嫁過去，是她莫大的榮幸，如果失去了這門親事，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
如果不是剛才聽到蘇家夫妻的談話，蘇晚幾乎就信了。
她不是不想跟家人親近，他們做的事，是真的讓她親近不起來。
在學校一整個學期，沒有人去看過她，更沒有人問過她在學校過得怎麼樣？錢夠不夠花？衣服夠不夠穿？學習跟不跟得上？
她想起來了，本來上學也不是為了學什麼，隻是讓她見識一個學校生活。
他們口口聲聲說愛她、彌補她，卻任由她在學校自生自滅。
她身上的衣服件件帶著補丁，她在學校自己補了又補，被迫給同學洗衣服，冬天凍得雙手的凍瘡時常流血。
蘇晴細皮嫩肉嫁去會受苦，她皮糙肉厚應該受這些苦。
見蘇晚不說話，韓紅梅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拿出一張照片放到蘇晚麵前。
照片裡的人剃著板寸，劍眉星目、鼻梁直而挺，整個人英氣非凡，那張臉上有些冷峻，反而給他增加了一些冷酷。
韓紅梅看著蘇晚眼神微動，再次遊說“晚晚，你嫁過去，不會受氣，小秦那孩子我見過，你……”
她凝眉，聽他們意思，這麼好的婚事原本是給蘇晴的，現在要推她出去嫁，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有問題。
她看向韓紅梅，極認真的問。
“真的嗎？”
“真，真的。”
韓紅梅不自然地彆開頭。
“我嫁。”
蘇晚說出這話的時候，韓紅梅愣了一下，她一肚子要勸的話卡在嗓子眼兒，沒想到蘇晚就這麼直接就同意了。
母女倆的談話，以沉黙結束，蘇晚在心裡默默思量，對方是軍人，想來人品也不會差到哪去，隻要人品不差。
那麼嫁過去，就比在蘇家強。
她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蘇晚聽到蘇世坤不敢置信的聲音。
“媽，你怎麼能讓晚晚嫁給秦易？你明知道秦易他……”
韓紅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不嫁怎麼辦，總不能讓晴晴嫁吧！”
“咱們已經答應人家了，說話總要算話吧，再說，當年如果不是秦家拉了咱們一把，隻怕……。”
見蘇晚出來，兩人默契地閉了嘴。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再一次聽到自己的親生母親這麼不加掩飾地說出來這麼殘酷的事實，哥哥明晃晃的袒護，蘇晚心還是狠狠地抽痛。
一連幾天，韓紅梅像打開了母愛的開關，對蘇晚噓寒問暖，買衣買鞋，買婚禮用品，蘇承德更是像個慈父。
就連蘇晴都對蘇晚頻頻示好。
臘月十六那天，蘇晚才知道自己的婚禮定在三日後，蘇世坤拿著一個收音機興衝衝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