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桃花村的李老頭家,程二牛正在程小姑的隔壁屋子裡帶著李壯和李圓睡覺。
程二牛是這個家裡唯二在休息的大人,另一個在休息的大人是張大夫。
程二牛強迫自己休息是因為他明天一大早就得趕著牛車去縣城請大夫,必須養足精神。
張大夫則是因為年紀大了,熬不住。
而且張大夫也交代了,夜裡有任何情況都要趕緊把他喊醒。
對於張大夫,程晚他們是打心眼裡感激的。
張大夫的醫術也許一般,但他確實是一位人品貴重、認真負責的好大夫。
程二牛和張大夫在休息,程晚和程二平是休息不了的。
萬一李三柱夜裡起熱,那時候再熬藥根本來不及,所以程二平此時正在灶間按照張大夫睡前的囑咐熬藥。
至於程晚,她不僅要守著李三柱,還要守著程小姑。
程小姑本就受了點傷,情緒又一度瀕臨崩潰,明顯是已經很疲累了。
但程小姑執意要守著李三柱,誰勸都不聽。
張大夫也隻能給程小姑處理了下身上的傷,並讓程晚多注意著些。
油燈的亮光下,程小姑不知道第幾次伸手摸了摸李三柱的額頭,然後朝程晚輕輕搖了搖頭。
這就是沒發熱的意思。
不過兩人的心還高高地懸著,畢竟夜還長著呢。
屋裡屋外都很安靜。
李老頭他們都不在家。
院裡的李老頭和他偏愛的兒孫兒媳們被張大夫診治完之後,就被桃花村的村長安排人挪到其它地方去了。
程晚想著,這村長估計是實在不放心讓李老頭他們和她離得太近。
對於桃花村村長的這個安排,程晚挺滿意的。
畢竟如果李老頭他們夜裡不老實,鬼哭狼嚎的,她說不準真的會再揍他們一頓。
至於張大夫給李老頭他們診治,程晚並未攔著,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張大夫是一名大夫,他的職責是治病救人。
程家和李老頭家的恩怨不應該把張大夫扯進來,讓張大夫為難。
程晚的想法就是,大家都做自己該做的事。
張大夫該治就治,程晚該揍就揍。
此時桃花村的不少人都還未入睡,他們嘴裡討論的都是今天李老頭仨兒子的事,以及程晚。
村東頭的一戶人家裡,這家的當家男人和他媳婦兒正躺在床上說著話。
“他爹,今天這事兒鬨得可真夠大的,我這心到現在還砰砰亂跳呢。”
“誰說不是呢,誰能想到親兄弟之間能鬨成這樣。”
女人撇了撇嘴,“可拉倒吧,還親兄弟呢,大柱和二柱啥時候把三柱當兄弟過?大柱和二柱倒是親兄弟,這倆人打小就合起夥兒來欺負三柱。這後來娶了媳婦兒了,前頭的倆媳婦兒更是一起欺負三柱媳婦兒。我看今個那丫頭說得就對,這都怪李老頭,誰讓他偏心太過,這不就鬨大了。”
男人嘖了一聲,“你胡咧咧啥呢?誰家爹娘沒個偏心的時候?”
“那誰家爹娘能偏心成李老頭那樣,我看李老頭壓根就沒把三柱當兒子看,三柱他娘要是在地底下知道自個兒子被這麼欺負,非得半夜找李老頭算賬不可!”
女人翻了個身,繼續道:“這李大家的可真行,今兒這麼大動靜,他們家愣是沒人來看,也沒人來問,這李大是真準備不和李老頭論親戚了啊。”
男人歎了口氣,“唉!還不是當初分家,李老頭得的多,李大心裡不服,那兩年這兩家見天吵鬨,這情分自然就磨沒了。話說,”
男人也翻了個身,語氣唏噓道:“三柱媳婦兒的娘家侄女,那丫頭真是不簡單,是個狠的。你說咱村那麼多人,那丫頭硬是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廢了李老頭家五個人。”
“那張大夫可都說了,大柱、大柱媳婦兒、栓子,這腿應該是好不了了,以後都得拄拐。二柱和二柱媳婦兒更嚴重,以後怕不是得癱床上!她還糟踐了那幾個娃的頭發,連村長都拿她沒辦法。這三柱媳婦兒以前被欺負的時候要是回娘家告狀,把她這侄女找來,大柱和二柱不早就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