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提著被仔細罩起來的油燈,剛出屋門,就看到了她娘王氏提著油燈、頭發被風刮得亂糟糟的,正急匆匆往她這邊走。
“娘。”
王氏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眯眼看著程晚,急聲道:“是不是被凍醒了?你們那屋被子夠不夠蓋的?我已經給你們那屋的炕眼門裡添上柴了點上火了,再稍微等等,炕馬上就熱乎了。”
“被子夠蓋的,他們仨正睡著呢,我去看看棚子,再去看看我奶,咳!還有還有馬和騾子,咳!”
程晚一說話,立馬吸了一口寒風,嗓子裡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聽到程晚咳嗽,王氏麵色一緊,兩步跑到程晚跟前,扯著程晚就往屋裡走。
邊走,王氏邊說道:“馬和騾子、還有棚子那邊兒,有你爹和你二叔,你二哥和三哥也跟著呢,你奶那邊兒我也已經去看過了,都用不著你,你快進屋暖和暖和,可千萬彆染了風寒!”
程晚老老實實地被王氏拉著進屋。
關上門,外頭寒風呼嘯,屋內暖意漸濃。
“快,上炕,坐被窩裡暖暖。”
程晚脫鞋上炕,嘴裡安慰王氏:“娘,我沒事兒,我剛剛那聲咳是被風嗆住了,不是受涼了。”
在被窩裡坐定,程晚看向給程小雨和程花扯被子、掖被角的王氏,小聲道“娘,你就在這兒跟我們四個睡吧,外頭那麼冷,彆來回折騰了。”
王氏最後給顧煜掖了掖被角,這才直起身子輕笑道:“行,娘這後半夜就跟你們睡了,不回去了。”
外麵又一聲尖銳的風嘯聲響起,王氏臉上的輕笑霎時消失不見,變成了擔憂。
“你爹和你二叔怎麼還沒回來?就這麼一點兒距離,該回來了。”
就在此時,屋外響起來了敲門聲。
“阿晚,阿晚,你娘在你這屋嗎?”
是程大牛。
王氏連忙拎起油燈朝外走。
屋內有程晚,程晚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不好讓程大牛進來,所以王氏隻是把門打開一條縫。
借著油燈的亮光,王氏看到門外的程大牛啥事兒沒有,這才鬆了口氣。
王氏用程大牛能聽到的音量快速問道:“咋樣?都沒啥事兒吧?老二、二平、三熊他們仨呢?”
“都沒事兒,馬和騾子那裡,我們把厚簾子給它們掛上了,用石頭壓著簾子角,進不去風。紅薯棚子蓋得很結實,那邊沒啥事兒,老二他們仨先回屋了。”
“那就成,我在阿晚他們這屋睡,不回去了,你快回去歇著吧,炕應該已經燒熱了,多蓋層被,彆凍著。”
門再次被關上,王氏快步走到炕前,脫鞋上炕。
“彆操心了,你爹說了,都沒啥事兒,快睡吧。”
兩盞油燈被吹滅,程晚躺在炕上,身下是暖烘烘的炕麵,身上是厚實的棉被,可程晚卻怎麼也睡不著。
程晚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很多東西?
家裡還沒收割回來的大豆、不知道有沒有厚衣服、厚被子的賈村長等人、軍營裡的程大平、也許還在趕路、露宿野外的其他難民……
程晚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睜眼,是被王氏起床的動靜吵醒的。
其實王氏已經儘可能地放輕起床穿衣服的動作了,隻是程晚昨夜沒睡好,睡眠太淺了,所以稍微有點兒動靜,她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