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就算是律,也隻能屢次恨不得將人嚼碎了咽下時,卻猛得瞧見宗明滲血的唇角,然後不由自主的停下。
他無可奈何,隻能開始嘗試回想其他精靈的做法。
沒有其他精靈,隻有他一個人了。
但精靈遺跡裡,存留著如何對待伴侶、如何和他們相處的書籍,因精靈的伴侶們都是如此,甚至有些人的力量低微,完全無法承受,所以精靈們在努力讓伴侶們變得強大的同時,還要想辦法解決深淵之力的侵蝕,否則到了後期,彆說是親近,哪怕是將伴侶拉入懷裡,對方都有可能被精靈身上的深淵氣息汙染,瞬間失去力氣倒在地上,氣息奄奄。
律對其他人的伴侶不感興趣,腦中隻回想著他曾經在精靈遺跡裡看過的書籍,那些或是冷酷、或是暴戾、或是瘋狂的精靈,是如何解決深淵之力的侵蝕,小心翼翼地和伴侶溫存的。
好消息是,律想到了。
在精靈遺跡的書庫內,存留著大量秘典,其中一個秘典,便是教導精靈如何製作藥劑,讓伴侶喝下,這樣對方就可以暫時承受精靈的靠近,免於深淵灼燒之苦。
壞消息是,那味藥劑的主要材料,就種在精靈族的領地內,外界是並不存在的。
律的臉一黑。
人類總是容易受傷,以至於精靈們無可奈何,為了避免自己的伴侶遭受深淵的侵蝕,苦心孤詣地製作藥劑給人喂下。
但人類喝下精心準備的藥水後,就要接受精靈的求歡,滿足對方的需求,而喝下藥劑後,精靈身上的氣息就不會傷到對方,於是便會毫不猶豫地肆意玩弄。
以至於有些人類不堪重負,在看見精靈又取來熟悉的藥劑讓他們喝下時,就仿佛知曉自己即將要麵對精靈緊密的擁抱、不可反抗的求歡以及對方那強烈至極的欲望般,被嚇到崩潰大哭,寧願死也不肯喝藥。
那瓶藥劑就仿佛某種性暗示,某種信號,某種兩個人之間心知肚明的口令般,明明是為了安撫人類存在的東西,最後卻變成了某種讓他們恐懼又戰栗的威脅。
鈴鐺一響,藥劑擺放到人類的麵前,就由不得他們了。
但律哪裡知道這些東西,他隻是冷著臉回憶藥劑的配方,然後發現……他當時覺得十分無聊,無趣,所以將那些書籍丟開,再沒有去看一眼。
畢竟他總是孤家寡人、沒有人會愛他,他也對其他人毫無興趣,這些精心擺放在倉庫內,由無數精靈們共同撰寫的東西,連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而那藥劑的主材料則同樣在精靈遺跡內——不拿到那個東西,他暫時也無法製作出秘藥。
律後知後覺的,終於有些生氣起來。
他明明有機會去看,結果卻隨意地丟了那本書,僅僅隻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伴侶。
在精靈族尚且興旺的時候,精靈們前往摘取材料,準備製作藥劑的舉動,也像是某種信號般,會讓周圍的人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精靈,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你已經有喜歡的伴侶了嗎?
在那本秘典的最開始,有人用精靈語這樣寫下:
這樣很好,但你要記得,人類是脆弱、嬌氣、又性格執拗的伴侶。
你既然選擇了對方,那便要記得偽裝,記得愛護誘哄伴侶,學習甜言蜜語,知曉怎麼做才能討人歡心。
還是稍微哄著點人吧。
律那個時候僅僅看了一眼,就將其丟到一邊,再不看一眼。
而現在的廚師細細地處理好最後一個細節,望著自己精心準備的菜肴,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也許……他也應該看一看,那裡麵究竟寫著什麼東西……
但,宗明並不是他的伴侶。
他隻是一個有些有趣的玩具,一個讓他感到有些新奇的東西。
律擦掉盤邊的一點湯汁,將自己做好的東西端給了仆從,看著眼神木訥的仆從端起盤子離開。
他有機會……還是回到精靈遺跡,去稍微看一看吧。
海恩從藍納帝國裡一路帶回來的特色美食擺放在餐桌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魚肉鮮嫩雪白,淡淡的湯汁流出,被處理地十分精細,連一絲腥味也無。
宗明猶豫再三,舌頭還是痛的,痛得難受。
但他看著麵前的美味,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忍住,夾了一筷子。
入口鮮甜美味,味道極佳,仿佛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準備的一樣,宗明臉上一鬆,不由自主地吃了起來。
他胃口大口,熬了這麼多天終於能吃上一口熱飯,甚至有些感動,舌頭的異樣好像已經消散了,宗明吃完一整盤魚,剛又夾了一筷子旁邊的菜,嘴裡的刺痛感就如同一條毒蛇般一口咬上來,嚇得他趕緊放下筷子。
隻有吃這條魚的時候,他才不會難受。
宗明緩緩皺起眉,筷子在裡麵翻了翻,突然翻出一顆鮮紅的果實,泛著詭異的紅色,是從來沒見過的食材。
“這是什麼東西?”宗明問道,廚師長走過來看了一眼,也連忙搖了搖頭。
“這道菜是誰做的?”
廚師長上前一步:“這確實是後廚裡端出來的,大人。”
宗明眼神閃爍,夾起那顆果實吃了一口,嘴裡泛起一股甜香味,像是玫瑰,又帶著清香。
角落裡,一道黑影靜靜地看著他,紅寶石的光澤一閃而過,他的身旁明明有其他人,卻全程沒有任何人一個人,能夠看清他的麵孔。
晚上,宗明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一個漂亮又精致的小東西飄到空中,小爪子裡捧著什麼,他看著夢中的人,撬開他的唇,然後把什麼東西塞進了他的嘴裡……
下一秒,那雙金眸猛得睜開,宗明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這鬼鬼祟祟的東西!
“果然是你!”宗明看著手裡的精靈幼崽,拿出嘴裡的東西,果然看見了幾顆紅寶石般的果實,望著麵前仿佛嚇了一跳的人冷笑道:“你這家夥偷偷摸摸捉弄我,現在弄這些東西,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來賠罪了嗎!”
律在他的手裡陷入了沉默,整個人身上的觸須都陷入了僵直,片刻後,他才抬起臉,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