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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一路狂奔,漸漸重新找回了在鷂子山狩獵時的感覺,無論是野獸的咆哮還是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槍聲,就當不存在一樣,充耳不聞。
多年的狩獵經驗告訴他,大多數人不是被野獸咬死的,而是被野獸嚇死的。越是沉著冷靜,才越能獲得一線生機。
槍聲越來越近,陸山民開始快速的在地上挖坑,每隔幾米挖一個,坑不深,隻有一尺左右。熱帶雨林裡的土壤肥沃,上麵是厚厚一層腐爛的樹葉,樹葉和土壤已經融合在了一起,挖起來毫不費力。陸山民的雙手像鏟子一樣揮舞,挖好一個就用附近的樹葉掩蓋好,並做好標記。
叢林裡有不少年歲久遠的皂角樹,這種樹的枝乾上長滿了圓錐形的尖刺,主刺最長可達15厘米,分刺最長可達六七厘米。以前在馬嘴村,沒少被森林裡脫落的皂角刺刺過。
陸山民一路走一路撇下皂角樹的枝丫扔在地上,然後迅速用地上的殘葉蓋上做好記號。
叢林裡到處是低矮的灌木,再加上陽光照射不進來,視線很差。
聽槍聲大概還有一百米左右,陸山民脫下衣服裸露出上身,用地上濕潤的泥土塗抹全身,把整個人抹成一個泥人。
陸山民以高大的樹木作為掩護,儘量不去觸碰灌木叢,緩緩的向槍聲的中心地帶爬去。
佟梁背靠著大樹坐在地上,由於失血過多導致臉色蒼白,四肢漸漸感到發冷,意識也不如之前那麼清晰。
四周再次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這一生經曆過無數次的死裡逃生,但這一次,逃不過去了。
逃不過去,也不用逃!
他從未想過要老死在床上,等這一刻,他等了整整十年,終於等到了。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手刃仇人。
佟梁緊咬著牙關,右手扶著樹乾上的藤蔓,右腿竭力的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正當他準備衝出去做最後一搏的時候,突然看見前方四五米處探出一個滿臉泥濘的腦袋。那人朝他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噤聲嘴型。
剛才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向身後的毒販,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身前有人緩緩的爬了過來。
佟梁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認出這是去而複返的陸山民。心下大驚,這小子怎麼又回來了。
佟梁心裡一陣埋怨,這不是回來送死嗎!
佟梁不住的朝陸山民努嘴,示意他退回去。
不過陸山民壓根兒就沒理他,隨著陸山民漸漸探出身子,佟梁才發現他的雙手一手抓著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
沒等他反應過了陸山民這是要乾什麼,陸山民雙手同時迅猛的朝大樹兩側仍了出去。兩條終於擺脫束縛的毒蛇像兩支利劍一樣射向那群毒販。
周圍的動物早就被槍聲嚇得不知蹤影,突然出現的動靜吸引了毒販們的注意力,本能的朝著兩條毒蛇就是一陣掃射。
就在扔出毒蛇的同時,陸山民雙腳同時發力,已經滑到佟梁腳下,不等佟梁反應過來,背起他就跑。
逃跑的線路剛才一來一回已經非常熟悉,剛才在回來的路上陸山民特意留意周圍的地理環境,背著佟梁頭也不回的按照既定的路線奔跑,最大限度的利用叢林的樹木作為掩護。
毒販們早就從一路的腳印中看出有兩個人,但一番交手之後都以為那人已經逃掉。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佟梁藏身的那棵大樹上,被兩條騰空飛起的毒蛇一吸引,更加不會注意到身著保護色偽裝的陸山民。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一個滿身泥土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野人背著佟梁往叢林深處跑去,眾人紛紛拔腿就追,一邊追一邊開槍。
密集的槍聲再次響徹山林,手槍的射程雖然威脅不大,但那群毒販有不少人拿著ak步槍。
子彈在逃跑的線路上飛速掠過,周圍木屑殘枝亂飛,有好幾顆子彈離陸山民的臉龐隻有幾公分的距離飛過,最近的一顆幾乎是貼著臉皮而過,刮得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陸山民憋著一口氣一路狂奔,像一頭發瘋的公牛橫衝直撞,遇到帶刺的荊棘和低矮的灌木直接硬衝過去,任由樹枝和帶刺的荊棘劃破他裸露的皮膚也渾然不覺。
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害怕和猶豫,生死隻能交給上天來注定。
陸山民很快衝進了布置陷阱的區域,按照之前的記號閃轉騰挪。
除了槍聲,身後開始傳來踩中皂角刺的尖叫聲和猛的踩入坑裡的跌倒聲。
有之前陷阱的阻攔,再加上陸山民在叢林中的奔跑速度,很快就沒入叢林不見了身影。
一口氣跑到剛才返回的峽穀處,陸山民才把佟梁放下。
佟梁的意識已經出現模糊,恍恍惚惚的看著陸山民,“黃九斤說的沒錯,你是個優秀的獵人”!
陸山民見佟梁渾身浴血,摸了摸他的額頭和手腳。
“你失血過多,必須馬上止血”。
佟梁有氣無力的搖頭,“不要管我,帶著我你跑不掉的”。
陸山民一邊解開佟梁的襯衣紐扣,一邊說道“一頭三四百斤的熊瞎子我都能扛回家,你這一百多斤的肉,我一隻手就能提走”。
“沒用的,這片叢林的地形毒販比你了解,剛才你隻是勝在措手不及和對這一小段路熟悉才僥幸跑掉,接下來的路,他們會圍死我們”。
陸山民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你不是說隻要跑進叢林深處他們就會放棄嗎”?
佟梁有氣無力的說道“那是你一個人,我的人頭值500萬,他們是不會放棄的。你快走吧!告訴黃九斤彆忘了他對我的承諾”!
陸山民沒有理會,脫下佟梁的襯衣,傷口觸目驚心。左肩窩處,ak步槍子彈的強大衝擊力所形成的空腔效應震斷了肩胛骨,骨頭刺破皮膚裸露在外,雖然之前佟梁用樹葉堵住傷口,但那藤蔓的樹葉並沒有止血效果,此刻鮮血依然在往外滲透。小腿的槍傷要稍微好一點,最嚴重的是左手手臂一片血肉模糊,肉眼可見鮮血成小股流出。
看著臉色慘白得嚇人的佟梁,陸山民眉頭緊皺,這血到底流了有多久。
從褲兜裡掏出返回時隨手采摘好的側柏葉和小薊草放進嘴裡嚼碎替佟梁敷傷口。老黃用藥水下餃子泡了他十幾年,對於哪些山裡的植物能止血療傷,非常清楚。
叢林的殺氣鋪麵而來,陸山民知道那群毒販快追上來了。趕緊加快速度撕碎佟梁的襯衣對傷口進行包紮。
“你的血快流乾了,必須儘快趕到最近的村鎮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