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有射向他的子彈都是朝著腿打,此刻他的雙腿已經被打得稀巴爛,腹部也中了兩顆子彈。他雖然是搬山境中期巔峰,但與大黑頭的抗擊打能力還差得太遠,渾身都留著鮮血。
陸山民身上也滿是鮮血,不過都是龔宏宇身上的血。
借著手機燈光,龔宏宇看見渾身是血的陸山民,嚇得下意識往後挪了挪。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眼前渾身浴血的陸山民與困擾了他二十多年的那個噩夢中血淋淋的男子何其相似。特彆是此刻那雙冷冽的眼神如出一轍。
他害怕了,他這一生除了那個噩夢什麼都不害怕,他一直都在害怕噩夢中的那個身影再次出現,甚至為此躲在軍營裡十多年不敢外出。
“是你!你終於還是來了”!
海東青上前一步,凝神靜聽,她之所以來到這裡,目的就是想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陸山民眼裡滿是狠意和恨意,“你知道我是誰”!!
“陸晨龍!你,你是陸晨龍”!隨著失血過多,龔宏宇意識開始模糊,在昏暗的手機燈光下把陸山民認成了陸晨龍。
陸山民滿身是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對,我就是陸晨龍,當年是誰讓你來殺我”!
龔宏宇嚇得瑟瑟發抖,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太過震撼,在他心裡種下了無法磨滅的心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
陸山民陡然氣勢全開,咬牙切齒厲喝道“誰知道”?
“首領,是首領安排的”。
“首領在哪裡”?
“死了,死得好慘,被你撕成成了碎片”。龔宏宇恐懼無比,聲音顫抖。
陸山民緩緩的蹲下,雙目狠狠的瞪著龔宏宇的眼睛,“好好想想,當年你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有沒有見過納蘭家的人,有沒有見過薛家的人”!
龔宏宇眼神閃爍,“金家,我想起來了,當年首領提起過,事情結束後有人負責接應我們離開,那人姓金”。
陸山民眉毛跳動了一下,金家也是當初三個與爺爺簽訂協議的家族之一,不過十幾年前就沒落了,之後一直找不到下落,左丘那邊也正在調查金家的下落,到現在還沒有眉目。
“金家人在哪裡”?
“不知道,我已經二十年沒出過金三角了”。
“他們三家幕後是不是還有人”?
“應該有,一起圍殺的除了羅刹還有其他高手,當年他們三家應該沒有那麼多高手”。
一旁的海東青冷冷道“不用問了,納蘭家、薛家、金家應該與當年圍獵我們海家的那幾個家族類似,隻是充當事後明麵上的瓜分利益者,不同的是瓜分你們陸家的人得逞了,瓜分我們海家的那幾個東海家族反被我乾掉了”。
龔宏宇恐懼的往後退,“我知道的都說了,其餘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個聽命行事的殺手而已”。
陸山民雙眼充血,顫抖著聲音問道“現場是不是還有個女人和嬰兒”。
“對,我們所有人都被殺了,我趴在地上裝死才躲過一劫,我看見你滿身是血走向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的身下壓著一個嬰兒,你跪在那個女人的屍體前,抱著嬰兒瘋狂的仰天大吼”。
陸山民心痛得渾身顫抖,仿佛中看到父親高大偉岸的身軀渾身是血,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嬰兒,跪在母親的屍體前痛不欲生。
痛、恨,兩種感覺蔓延全身,此刻他有些明白為什麼海東青一心一意要瘋狂的報仇。
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哪怕過了二十多年,哪怕對父母毫無印象,也阻擋不住,淡化不了。
陸山民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之中,殷紅的鮮血沿著手掌流出,這鮮血是來自與父母,哪怕父母不在,也隱含著父母的意誌和仇恨。
陸山民緩緩的拔出匕首,仇恨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龔宏宇無比恐懼的雙眼。
匕首緩緩的貼在龔宏宇脖子上,他眼中的恐懼越來越盛,陸山民眼中恨意越來越濃。
當匕首刺破皮膚,鮮血沿著脖子緩緩流下,龔宏宇眼中的恐懼慢慢消散,換之一種莫可名狀的釋然。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輕鬆的微笑。
“終於可以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