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民的辦事效率很高。不高不行,這件事除了山海集團之外,最緊張的就是他。百彙新區的開發能否平平安安順利進行下去,他要負最大的直接責任。幸好這次事件沒鬨出人命,否則第一個出來背鍋的就是他這個公安局長,想甩都甩不掉。
所以,下午的時候就揪出了帶頭鬨事的人,在何為民的特殊照顧下,這人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連上個月在地鐵上摸女人屁股的事情都招了出來。
帶頭鬨事的人叫王金寶,百彙區本地人,是個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四十多歲還是個單身漢,平日裡最喜歡無事生非到處挑事兒。
這樣的人本來一輩子也買不起高檔小區,但百彙新區開發的春風拂過,兩間祖上留下來的破破爛爛土磚房加上一塊坑坑窪窪的院壩換來了近五百萬的拆遷款。
要說起來他在百彙區還算是小有名氣,他那點房子和院壩本來隻能賠三百萬,但是在他一哭二鬨三上吊,又是在拆遷辦上演自殺,又是在信訪辦靜坐,又是在街道辦門口裸哭,還要求街道辦給他找個媳婦兒。街道辦的人下到辦事員上到書記都認識他,政府的人被他鬨得哭笑不得,實在沒辦法,在各方協調之下,最後硬生生讓他多要走了兩百萬。
事情的經過與何為民預想中的差不多,王金寶拿著巨款在棕櫚泉買了套房,然後前兩天坐地鐵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個自稱房產經理的人。兩人閒聊的時候,那人告訴他棕櫚泉對麵的百彙花園馬上就要開盤,開盤價一平米一萬五。
王金寶開始還不太相信,那人信誓旦旦的說他就是做這一行的,說房地產行業水深得很,還帶著可憐的眼神看著他,說棕櫚泉心也太黑了,地段一樣,品質沒有百彙花園好,價格上一平米還足足貴了五千,是他從事房地產行業以來見過的最黑心的開發商。接著還說了很多專業術語,還說什麼這是買賣雙方信息不對稱所造成的,欺負的就是他這樣的老實人。
王金寶越聽越相信,越聽越憤怒,從來都是他坑彆人,哪有彆人坑他的道理。當時就要去棕櫚泉討要個說法。那人接著有告訴他,說他乾這一行多年很有經驗,說一個人的力量不夠,要想討回損失最好聯合所有的業主一起去討說法。
至於那人是誰已經不重要,反正肯定是對麵百彙花園的人。
當然,即便找到那人也沒什麼意義,他隻是說了幾句話,而且還是‘大實話’,警察也不能把他怎麼辦。
緊接著,何為民又調查了一番百彙花園,百彙花園項目屬於金桂集團旗下,全權委托給一家叫搬山填海房地產公司進行銷售。單聽這名字其狼子野心就昭然若揭,‘搬山填海’,那不就是把山海集團給搬倒填死的意思嗎。繼續查下去,這家房地產公司才成立三個月,法人叫孟浩然。回想去年東海發生的大事,何為民哪裡還不知道,這就是一場有預謀的計劃。
查到這一步,何為民能做的就隻有繼續跟進和關注,其它的事情也做不了。
聯想到前幾個月收到的兩個境外殺手人頭,想到剛從馬鞍山處得知的陸山民身世情況,想到金桂集團背後就是納蘭家,何為民頭很大,很頭痛。本以為陸山民是個火藥桶,現在看來簡直是個核彈頭。一想到百彙新區很有可能變成一個角鬥場,一場場戰鬥即將在這裡打響,何為民想死的心都有。他甚至預感到這次棕櫚泉事件隻是吹響一場大戰的號角,後麵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何為民焦頭爛額,本想著隻要在百彙新區平穩度過就很有可能更上一層樓,現在看來說不定得提前退休了。
山海集團會議室,董事會進行了整整一天的會議。
胡惟庸再次說道“現在的金桂集團不是孟家時候的金桂集團,它的背後是納蘭家為首的北方財團,我們拿什麼和他們硬拚”。
林耀武拿出一張百彙區地圖,上麵紅色部分是山海集團的地,黃色部分是金桂集團的地,藍色部分是東海其他企業拿下的地,綠色部分是北方財團其他公司拿下的地。
“大家看看這張開發地圖,黃色和綠色包圍了紅色,當時我們沒太注意,還以為拿下了不錯的地,現在看來對方早有預謀。我們拿下的地全部被納蘭家為首的北方財團包圍,這場價格戰要是打起來,不僅僅是棕櫚泉和百彙花園之間的戰爭,將是全方位的經濟戰。”
說著攤開雙手,“山海集團成立才一年多,拿什麼和納蘭家這種有著幾代人積累的大家族打,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北方過來的其他公司”?
陸霜也是眉頭緊皺,作為集團的cfo,更深遠的層次不是她想的事情,但有一點她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那就是山海集團的資金安排早已很緊張,彆說打一場整體性的價格戰,就是一個小小的意外都很難受。
“我們的資金一環扣一環,彆說後續項目的價格戰,單單是棕櫚泉和百彙花園一戰就會斷了我們的資金鏈,這不是想不想打的問題,是我們根本就打不起”。
馬東說道“但是不打價格戰,棕櫚泉一樣有二十多個億在短時間內收不回來,不補差價硬扛到底,彆說棕櫚泉二期三期工程資金不足,即便勉強建起來,在聲譽受損的情況下也必然銷售不好,到時候資金回籠更加困難,一樣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蒙傲也接著說道“如果百彙花園的二期三期繼續低價開盤,那棕櫚泉的二期三期跟還是不跟,與其到時候二期三期也要跟上對方的價格,又何必硬要堅持一期不降價。這次對方明擺著挑事,上千個業主,抓了一個,對方隨時可以再扶持一個。反正最多拘留十五天,犯罪成本太低了,繼續鬨下去銷售部的工作也無法開展”。
胡惟庸反駁道“首先這是業主無理取鬨,其次若是鬨了就能降價,那以後依樣畫葫蘆鬨事的會更多。再次,我認為我們手上有多少資金就辦多大的事兒,資金不夠我們就放緩二期三期的開發進度。”
“對,我讚成胡總的觀點”。林耀武接著說道“以現在的市場行情和國家政策,房價不會跌,也不愁賣不掉。大不了先暫時屯著,東海這麼大的市場,早晚能賣掉。至於資金回籠問題,資金不夠我們就放慢開發,要不就抵押一部分給銀行,時間一長,對方的獨角戲也唱不長”。
胡惟庸又說道“我覺得不管對方出什麼招,我們隻一招,埋頭乾自己的事,繼續按照原計劃進行,讓他們唱獨角戲。至於資金不足問題,山海資本擁有浩瀚集團20的股份,我們可以賣掉其中一部分應急”。
阮玉眉頭皺了一下,緩緩的搖了搖頭,“浩瀚集團的股份有一部分是曾老爺子贈送給山民哥的,另一部分也涉及到山海資本其他幾個股東的利益。而且我們要是賣掉浩瀚集團股份,會削弱曾家對浩瀚集團的控製,山民哥重情重義,不會同意這種背信棄義的行為”。
林耀武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轉讓一部分土地或者尋求合夥伴共同開發,總之不能落入對方價格戰漩渦”。
一直沒說話的山貓開口說道“山海集團能否更上一層樓,關鍵就在於這次百彙新區開發。我們好不容易拿下這麼多好地,現在又要轉讓或者把利益讓出一部分給彆人,那我們之前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
胡惟庸說道“苟董,至少我們能活下去。打價格戰,死路一條”。
山貓搖了搖頭,“準確的說隻是暫時活下去,我們前期投入太多了,已經深陷其中。對方又打定主意圍死我們,這是一個仗著財大氣粗的陽謀,不管打不打價格戰都得死,隻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彆”。
說著頓了頓,“與其被對方慢慢圍死,還不如殊死一搏,要死也要撕下他一層皮”。
林耀武眉頭緊皺,不再說話。他是後麵進入山海集團,還是被陸山民脅迫進入的,董事會大部分人都是陸山民的心腹,他隻是表明自己的看法,知道再多說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