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左丘和趙啟明坐在長沙發上,羅玉婷坐在單人沙發上,正對著她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滿臉笑意的年輕男人。
對於這個男人,羅玉婷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身材削瘦皮膚黝黑,眼珠子咕嚕嚕亂轉,還時不時放肆的往他身上瞟。
趙啟明審視了男子一會兒,又看了看左丘,眉頭微微皺起,來人與他想象中的樣子大不一樣。
左丘點燃一根煙,對男子說道“這位是羅氏集團的羅玉婷羅小姐,在天京自己開了家廣告公司,在業界很有影響力,這位是趙氏集團的趙啟明趙公子,現任趙氏集團副總,主管投資領域。他們倆都是我大學同學,一個是我的老班長,一個是我上鋪的兄弟”。
說著頓了頓,“你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男子挺起胸膛,清了清喉嚨,“羅姐好,趙哥好,我叫渣渣輝”。
羅玉婷和趙啟明眉頭微皺,同時轉頭看向左丘,臉上皆是不解。
左丘視而不見,要想得到兩人的認可,最終還得看他自己的表現。
男子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口音問題,吞了吞口水,字正腔圓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是廣東人,我叫張忠輝”。
趙啟明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是山民哥的師弟”。張忠輝一開口就先表明他和陸山民不一般的關係。
左丘暗自點頭,當初陸山民告訴他這個人頭腦靈活的時候還不太相信,就憑這第一句話,彆的不說,至少表明了忠誠度沒有問題,而這恰恰是兩人最關心的問題。
羅玉婷並沒有因為張忠輝和陸山民的特殊關係就高看他一眼,彆說是他,哪怕就是陸山民在她麵前,也不值得他高看。輕笑一聲,“東海那所十八線野雞大學的師弟”?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揶揄和譏笑。
“我是他烤燒烤的師弟,我們的燒烤手藝師出同門”,張忠輝昂起頭,語氣中帶著無比的自豪。
趙啟明噗嗤一聲,忍不住差點笑出來,趕緊伸手捂住嘴巴假裝咳嗽。
羅玉婷臉色霎時間變得不好,轉頭看向左丘,“你們是沒人了,還是在開玩笑”!
左丘咳嗽了一聲,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畢竟張忠輝是他一方的人,他丟人也就等於是自己丟人,不過沒有說話,朝張忠輝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張忠輝倒是沒有一點被鄙視的自覺,麵對兩個身份地位懸殊的豪門子弟,絲毫沒有怯場,臉上依然洋溢著自豪。
張忠輝侃侃而談,“山民哥在燒烤店裡學的本事我都會,從烤串的造型美觀到如何掌握火候,什麼時候該翻,什麼時候該上料,怎麼從漸變的顏色和細微的聲音判斷烤肉烤到了什麼程度,還有不同動物的肉,同一種動物不同部位的肉,都很有講究,、、、”。
“咳咳,”左丘見羅玉婷臉色越來越不好,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張忠輝的話,“撿重點說”。
趙啟明忍不住笑道“沒關係,繼續說,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烤燒烤還有這麼多講究,挺新鮮的”。
羅玉婷瞪了趙啟明一眼,“你當這是兒戲嗎”?
張忠輝一臉嚴肅認真,“這當然不是兒戲,你們不能小看烤燒烤,山民哥的一身本事就是從燒烤店裡學到的。烤燒烤是門技術活兒,烤熟很簡單,但要烤好絕不容易,需要眼明手快,還要沉得住氣,沒有活絡的腦子和好的耐性烤不出好的燒烤。燒烤店不同於高端酒店會所,在燒烤店裡來的人不會端著裝著,往往能釋放出人的本性,長期在燒烤店上班,能見識到各色人物最真實的一麵,長此以往能鍛造出一雙火眼睛睛”。
趙啟明點燃一根煙,愜意的靠在沙發上吐了個煙圈,夾著煙的手指了指羅玉婷和自己,“用你的火眼睛睛說說我們倆”。
張忠輝含笑看了看兩人,當初在午夜燒烤店,林大海給他上的第一堂課就是看人,看進進出出的客人,哪些人隻是肚子餓了,哪些人是情緒不好來買醉的,前者不用太理睬,因為他麼消費不了多少錢,對於後者,就要極力挑動放大他們的情緒,一旦激發起他們內心的情緒,燒烤隨便點,酒隨便上,因為他們不在乎是不是吃飽。後來在江州開店當老板,還負責情報聯絡,眼光比以前更加毒辣。
其實一進門他就在觀察三人,心裡大概有了個認知。
“如果我沒猜錯,羅姐應該喜歡丘哥”。
趙啟明眉頭一展,“喲,有點眼光,怎麼看出來的”?
張忠輝得意的說道“羅姐拿煙習慣左手,包也習慣行的掛在左手手腕,剛才理了下秀美的長發也是左手,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左撇子,但是你此時卻是右手手臂撐在沙發上,整個身體下意識的往左先生的方向靠”。
羅玉婷淡淡一笑,“就憑這個”?
“當然不止,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從我進門到現在,你的餘光時不時都在往左先生方向看”。
趙啟明拍了拍手,“不錯,有兩下子,說說我”。
張忠輝眯著眼睛一笑,“趙哥多注意身體,沒有更壞的田,但有累死的牛”。
“哈哈哈,”,趙啟明哈哈大笑,“有意思,你怎麼看出來的”。
張忠輝指了指趙啟明的脖子,“趙哥脖子上的吻痕顏色深淺不一,想來是舊傷未愈又添了新傷”。
趙啟明豎了豎大拇指,“有意思”。
羅玉婷輕哼一聲,“嘩眾取寵,我看在燒烤店你還學到另一樣本事,就是臉皮厚”。
張忠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嗬嗬笑道“沒錯,燒烤店裡的客人喝幾瓶酒就容易放飛自我,臉皮不厚可伺候不了他們”。
羅玉婷不屑的撇了一眼張忠輝,對左丘說道“這麼大的事,你真打算用這樣一個跳梁小醜”。
張忠輝傲然仰起頭,不等左丘說話,搶先說道“我一直以山民哥為榜樣,雖然還達不到山民哥那樣的高度,但自認得到了七八分真傳,在東海的時候,除了烤燒烤,我也挑燈夜戰自學,通過成人自考,拿到了電大的文憑”。
羅玉婷看著張忠輝那張傲嬌的臉心裡無名窩火,在座的三人都是天京大學畢業,都沒像他那樣自豪得尾巴翹上了天,一個連野雞大學都不如的成人自考電大文憑硬是被他說出了哈弗牛津的自豪感,這人要麼是不要臉到極致,要麼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
張忠輝的自豪不是裝的,他是發自骨子裡覺得自豪,高中沒畢業就到東海打工,從來沒想到過這輩子還有上大學的一天,從來沒想到過能與三個天京大學的高材生坐在一起談話,這樣的人在以往看來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壓根兒沒交集的可能,所以在他看來,他當然有足夠自豪的理由。
“山民哥看得起我,我在江州的時候負責整個地下信息聯絡,我也沒讓他失望,圓滿的完成了各項任務。這些年我一直向山民哥看齊,從沒放棄過學習,在經營好渣渣輝燒烤店和信息聯絡的同時,還拿到了江州文理學院的在職研究生文憑”。
說著不自覺挺直腰杆滿臉驕傲。
羅玉婷實在聽不下去了,要不是左丘在場,估計得當場掀桌子。
左丘拍了拍額頭,對張忠輝說道“你先回酒店吧,後麵再聯係你”。
張忠輝看了一圈三人的表情,站起身來,依次與趙啟明和羅玉婷握手道彆,不過羅玉婷連正眼也沒瞧她。他也沒生氣,笑嗬嗬的說道“希望我們以後能合作愉快”。
說完笑著朝左丘揮了揮手,離開了左丘家裡。
張忠輝走後,羅玉婷氣呼呼的瞪著左丘,“你找的什麼人,這樣的人能擔當重任嗎”?
趙啟明在一旁笑著說道,“我到覺得不錯,不卑不亢,麵對我們絲毫不怯場,心性也不錯,明知道我們對他很不滿意,半點不滿都沒有,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幾分大氣”。
羅玉婷哼了一聲,“不卑不亢?這擺明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懷疑他腦袋不正常。心性不錯?明顯就是不要臉不要皮”。
左丘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晨龍集團不是找不出人,但是,沒露過麵,又要絕對忠誠,還要有一定的能力,隻有他最合適了”。
說著對羅玉婷說道,“彆小看他,正如不要小看陸山民一樣,他在江州開的那家‘渣渣輝’燒烤店不同於一般普通的燒烤店,那是江州最出名的燒烤店,三年時間,他在江州和附件城市連鎖開了三百多家,我覺得他有這個能力代表陸山民一方”。
說著頓了頓,“而且,最關鍵的是,晨龍集團現在拿不出錢,隻有他有錢”。
羅玉婷疑惑的看著左丘,“他有錢,能有多少?就憑那三百多家燒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