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隻負責教他們,至於以後的路怎麼走,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陶教授,真的無關嗎”?陸山民臉上帶著淡淡戲謔的笑意。
“你在威脅我”?
陸山民淡淡道:“我隻是擺事實講道理,當然,您的理解也沒有錯”。
陸山民繼續說道:“還有賀章,不管是明麵上您看見的,還是暗地裡那些蠅營狗苟黑暗血腥,他全看到了。您應該知道,很多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危險,如果我敗了,我想納蘭家一定會想方設法消除一切痕跡,賀師兄知道得太多了”。
“他是你師兄,為了你不惜放棄自己的前途,你就是這樣對付愛護你的人”。
“陶教授您誤會了,師兄師姐們對我的照顧我豈能恩將仇報,所以我不能敗,所以我今天才來找您”。
陶然之眼皮跳動,自打陸山民第一天來天京財經,他就預感著不是件好事情,但也沒想到會到這一步。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精挑細選教出來的幾個高徒,怎麼會在短短半年時間裡都選擇了不顧一切的支持他,哪怕是一向最聽他話的賀章,這一次也毅然決然的一頭紮進去。這是他之前不曾想到的。他更沒想到陸山民這個所謂的學生,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逼迫他晚節不保。
陶然之緊緊的盯著陸山民的眼睛,內心進行著無比複雜的鬥爭,他是個純學術專家,有著自己的崇高學術理想和學術原則,幾十年來想拉攏他、利用他的政商人士不計其數,他都穩如泰山挺了過來,自認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當得起“教授”二字。但是臨近退休,卻麵臨著人生最大一次汙點。從此,‘唯利是圖、出賣學術尊嚴’的帽子便緊緊扣在他的頭上。
陸山民看著陶然之糾結痛苦的表情,臉上依然平靜,內心卻有些不忍,他理解陶然之這樣的人,權力、金錢在陶然之這樣的人眼裡沒有任何吸引力,甚至嗤之以鼻,但他們有著華夏五千年讀書人的風骨,甚至把這種風骨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此刻,感性上,他很想說幾句好話安慰一下陶然之,但理智告訴他不能,正如何染說的那樣,對付陶然之這樣的人,他硬,你要比他更硬。
辦公室裡聞可落針,隻能聽見陶然之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連賀章也不聽我的話了”。良久之後,陶然之悠悠道,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
“陶教授,賀章沒有不聽您的話,他正是聽您的教誨,研究學問不滿足於表象,一心要看透本質”。
“你想讓我怎麼做”?陶然之最終放棄了抵抗,淡淡看著陸山民。
陸山民心中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頗為愧疚的表情。
“您作為國家經濟顧問之一,又是好幾個行業協會的評估專家,一向德高望重、客觀公正,所發表的意見從來不偏向任何一方,有著很高的公信力。您的意見,想必不少財閥和企業家都會聽”。
聽到德高望重四個字,陶然之又是一陣苦笑,德高望重憑的就是這些年不受金錢腐蝕,不受權力左右,不受任何影響的客觀公正,現在,自己還當得起這四個字嗎。
陸山民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資料放在陶然之桌子上,“我希望您能儘可能多的讓他們投資這家公司”。
陶然之看著封麵上“華悅資本”四個字,淡淡道:“我的話會有不少人信,但你也是生意人,當知道真正的有錢人大財閥是不會隻聽人言的”。
“他們自然會調查,不過您不必擔心,他們查不到我身上”。
“好,我會儘力遊說”。
陸山民鬆了口氣,接著說道:“還有銀行方麵,您一輩子教的學生無數,各大銀行的高管都有您學生的身影、、”。
“等等”,陶然之打斷了陸山民的話,“既然你知道他們是高管,就應該知道師生情誼歸師生情誼,我教的學生我了解,他們是不可能因為我這個老師的一兩句話違背原則的”。
“陶教授,您願意為了自己的學生放棄名節,我相信您教的學生也同樣願意為您做出努力。而且您放心,我並不是讓他們違背原則給我大量違規貸款”。
“那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的正是他們能堅守原則,不受彆人的影響斷了我本該有的貸款”。
陶然之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出麵”。
陸山民緩緩起身,深深的彎下腰給陶然之鞠了個躬,“陶老板,學生不敢求您原諒”。
陶然之愣了一下,苦笑一聲,“算了吧,就當還馬國棟的人情,這輩子,我再也不欠他”。
陸山民起身,笑了笑,“您放心,即便是死,我也絕不會讓師兄師姐受到半點傷害”。
陶然之點了點頭,“第一次見麵,我跟你說,做生意做到最後做的就是關係,你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
“但是”,說著話鋒一轉,“我今天再告訴你一句話,打鐵還需自身硬,不夯實自身基礎,一切關係都是海市蜃樓”。
陸山民恭敬的點了點頭,“老板的話,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