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站立了很久才回過神來,長歎一聲,“人生有此豪氣,生死又有何乾,壯哉!快哉!”
黃九斤沒有走鋪好青石板的山道,沒入竹林之後一頭紮進了山林之中,相比於馬嘴村的鷂子山,穿梭在“懸崖峭壁”的大羅山,如履平地。
那道氣勢越來越近,同時也越來越熟悉,熟悉得能想起那張臉龐,能想起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越靠近獅駝峰,他的速度越慢,他希望見到他,但又不想在這裡見到他。
對方沒有隱藏氣勢,他也同樣沒有。
來到獅駝峰下,仰望上方,幾十米高的距離,看不清站在上方那人的臉龐,但他知道,他正在對著他笑。
黃九斤站在原地,也是咧嘴一笑。
上方的身影一躍而下,下墜所帶來的氣勢疊加上他本人完全釋放開的氣勢,壓得草木彎腰,附近的山雀如臨大敵,驚叫著撲啦啦亂飛。
砰的一聲巨響,那人落在地上,砸得泥土殘葉橫飛。
落地之人雙腿彎曲,射進林子的一束太陽光照在那顆錚亮的光頭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光頭抬微微抬起頭,臉上笑容燦爛,神色中掩飾不住激動。
但笑容和激動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逝,刹那間冷冽的光芒布滿雙眼,與此同時,彎曲的雙腿猛的後蹬,一步跨出七八米,三步之後已經來到黃九斤身前。
相撞的悶鼓聲響起,兩個幾乎同樣高大威猛的身軀一觸即分。
黃九斤退出去四五米,撞在身後的一顆大樹上,剛長出的嫩葉被硬生生扯離樹枝,不甘的飄落下來。
光頭男子後退出去兩三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橫溝,剛止住後退之力,雙腿再次發力彈出,拳頭帶著破空聲打了出去。
黃九斤嘴角始終帶著笑容,輕喝一聲,原地不動打出一拳。
拳頭相撞,發出金石交加之聲,背後的大樹再次劇烈震動,光頭男子退出去兩三步。
紛紛揚揚的綠葉在空中落下,落得兩人滿身都是。
光頭男子眼中的冷冽目光散去,看著黃九斤,咧嘴嘿嘿的笑,他一手插進褲兜,一手在光頭上抹了一把,取下兩片綠油油的嫩葉,放在掌心,憋了憋嘴,憂傷的說道“透頂有綠,不吉利啊”。
黃九斤上前兩步,抬手在光頭男子胸口捶了一下,“臭小子,有長進”。
光頭男子聳了聳肩,無奈的歎了口氣,“跟隊長相比,還有不小的差距,你是原地不動,我是蓄勢而發,你已經先讓了我一分”。
黃九斤笑了笑,“以前我可都是讓你三分”。
光頭男子冷不丁一頭撲進黃九斤懷裡,粗壯的雙臂緊緊的摟住同樣強壯的黃九斤,“隊長,我好想你”。
黃九斤抬起手,最後落在光頭男子厚實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我也是”。
光頭男子抽身出來,眼中神采奕奕。
“隊長,這些年你去哪裡了”?
黃九斤看著光頭男子的眼睛,在他激動的眼神中看到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但黃九斤非常清楚他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但現在,好像不是了。
“你成熟了”。
吳崢摸了摸大光頭,嘿嘿一笑,“認識你的時候我才十八歲,現在我都二十七歲了,再不成熟就成幼稚了”。
黃九斤笑了笑,九年前兩人同時入伍,在同一個軍區,同一個班,同一個寢室,半年的新兵訓練之後,兩人同時進入那個特殊番號的部隊,再半年之後,兩人又同時進入代號為‘戰龍’的特種部隊,再半年之後,上一任戰龍隊長退役,他成了隊長,吳崢成為了他手下的兵。
中東、非洲、南美、歐洲,兩人一起執行過幾十個任務,是真正一起扛過槍,互相擋過子彈的生死戰友。
之後,他不顧首長的命令執意離開部隊,在金山角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兄弟,陸山民。
算下來,兩人已經有四年沒見了。
雖然在那個特殊的部隊裡,成員之間的所有信息都是機密,互相之間都不知道對方的任何家庭信息,但五年的朝夕相處,他早知道吳崢是出身於權貴之家,事實上,“戰龍”十三個成員裡,恐怕除了他出身於山野,其他十二個都不是一般人家子弟。
戰龍十三個成員,每一個在入伍前就已經是武道高手,最差的也是搬山境後期初階,這些人都是從全國各大軍區裡麵掐尖選拔出來的人才,沒有龐大家族底蘊的支撐,普通人家培養不出來。
隻是他沒想到姓吳的人千千萬,吳崢恰好是吳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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