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您找我”?高昌走進書房,站在納蘭子建身前。
“坐”。納蘭子建合上手裡的書,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
“高昌,我想和你交心的聊聊”。納蘭子建神色嚴肅的說道。
高昌眉頭微微皺了皺,“三公子想聊什麼”?
“陸晨龍還活著”。納蘭子建悠悠說道,半眯著眼淡淡的看著高昌。
高昌眉頭猛的跳了跳,神色驟變,過了幾秒鐘又漸漸恢複了平靜。
“我了解他,他是個有仇不過夜的人,如果還活著,絕不會龜縮二十多年不露麵”。
“那也不一定,雖然說江山易改性難移,但人的性格秉性也不是完全沒有改變的可能,比如一個人在遭逢巨大變故之後就有一定的幾率性情大變,這種情況在心理學上的案例並不是沒有”。
一向古井不波的高昌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怔怔的看著納蘭子建。“三公子,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你害怕了”?納蘭子建悠悠問道,而後又淡淡問道“你在怕什麼”?
“沒有,隻是突然聽到您這個說法,覺得很不可思議”。
“哦”,納蘭子建哦了一聲。
書房裡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納蘭子建淡淡道“給我講講陸晨龍這個人”。
高昌眉頭緊皺,張了張嘴,半晌之後說道“三公子,我不想提起這個人”。
“哦,那我來講,你來聽,看對不對”。
高昌略微低下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納蘭子建淡淡道“搬山境後期巔峰,保守估計不再黃九斤之下,雖然沒有上過正規大學,但頭腦靈活見多識廣,離開馬嘴村到江州之後做服裝生意,之後涉足外貿、地產,生生壓過了江州地頭蛇薛家,之後到天京拓展業務,硬是搞到京城滿城風雨,之後在和納蘭家爭奪天京席位的時候折戟沉沙”。
納蘭子建輕輕的敲打著桌子,
“是這樣嗎”?
“大概是這樣,知道那段往事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事情”。
納蘭子建笑了笑,“華夏上下五千年的史書我能倒背如流,越讀越經不起推敲,越讀越發現史家筆下的曆史在刻意隱瞞著什麼。人人都認為確實如此的事情,實際上往往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說呢”?納蘭子建停下敲打桌麵的手指。
“三公子博古通今,看問題更加深刻,我隻是一個武夫,從沒去細想過”。
納蘭子建笑了笑,“你知道一個大家族的最大的底蘊是什麼嗎”?
“雄厚的財力以及深厚的人脈關係網”。
“不”,納蘭子建搖了搖頭。“金錢也好,地位也好,都不是長久的,人脈關係隨著樹倒猢猻散,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可靠”。
納蘭子建指了指腦袋,“真正的底蘊在腦袋裡裝著。幾代人積累的學識見解,幾代人積累提煉出來的家風家訓,還有幾代人涵養出來的不同尋常的氣質,這些東西聽起來很空、很沒用,實際上這些東西恰恰是一個人、一個家族重新崛起的內在動力。富不過三代,但書香門第卻可以延綿上千年,就是這個道理。不管一個家族坍塌破碎成什麼樣子,隻要還有子孫後代,隻要這些子孫後代中出一個繼承家族靈魂的人物,那麼就有可能重新崛起”。
納蘭子建喃喃道“培養出一個陸晨龍可以說是巧合,又培養出一個陸山民,這種巧合太巧合了。剛開始我以為山裡人多少都有他那樣的品質,他隻是更突出罷了,之後我還特意接觸了幾個同樣是山裡長大的山民,才知道此山民非彼山民可比”。
納蘭子建笑了笑,“深山老林出神仙,嗬嗬,那是武俠瞎掰的,深山老林裡隻有愚昧和貧窮,有狗屁個神仙”。
高昌保持著沉默,靜靜的聽著納蘭子建自言自語。
納蘭子建緩緩起身,背著手在書房裡走了一圈,“能文能武,哪有這樣的山民,若山溝溝裡長大的人都這麼厲害,
那些個豪門貴胄何必把子弟送進最頂尖的學府,乾脆扔進山裡得了”。說著轉頭看向高昌,“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高昌起身,淡淡道“我聽陸晨龍提起過,陸荀本不是馬嘴村人,是當年特殊時期逃難逃進山裡,寫得一手好字,讀過些書,確實不是地地道道的山裡人”。
“哦”?納蘭子建眯著眼看著高昌,“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高昌略微低下頭,“三公子沒問,我也就沒提起,我本是一個武夫,也並不覺得這是多特殊的一件事”。
“高昌”!納蘭子建突然提高音量,“告訴我,當初陸晨龍到天京,到底是為了什麼”?
高昌眉頭微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您剛才不是說了嗎,是為了拓展他的商業帝國”。
“我剛才也說了,人雲亦雲的話往往和真相差距很大”。
“三公子,如果他當初確實另有目的,也不會輕易告訴彆人”。
“你不是彆人,你是黃金剛的徒弟,是他的半個師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高昌搖了搖頭,淡淡道“他從來就沒有徹底信任過我,否則我也不會背叛他”。
納蘭子建歎了口氣,喃喃道“這件事情也算是我作繭自縛,如果陸晨龍真沒死,如果他當年的目的不僅僅是拓展生意,那麼這將是一場大災難”。
說著淡淡的看著高昌,“不僅是對我,對陸山民也一樣”。
高昌眉頭跳了一跳,“三公子智慧過人無人能及,一定會逢凶化吉”。
“不”,納蘭子建搖了搖頭,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想讓梓萱死”。
高昌下意識抬起頭,一雙虎目盯著納蘭子建的眼睛,身上不自覺殺氣橫生。“他、、真活著、、”。
納蘭子建嘴角微微翹起一絲弧度,“這麼強烈的殺意,是想殺他,還是想殺我”?
高昌緩緩收斂起殺意,微微把目光投向彆處。“當年,我親眼看見他倒在血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