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哥,這裡不能久留,呆會兒警察來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還是讓東海的人來處理遠山叔的後事吧”。小妮子一邊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人群,一邊說道。
陸山民緩緩起身,再次看了一眼方遠山的屍體,轉身離去。
回到車上,陸山民緊閉雙眼,腦中空白,渾身麻木。他已經經曆過太多的撕心裂肺的痛,經曆過太多咬牙切齒的恨,此刻反而莫名的一陣平靜。
腦海中回放著認識方遠山的點點滴滴。
民生西路巷子裡第一次見麵,開價一百萬讓他離開曾雅倩,離開東海。
還有那一記勢大力沉邊腿,將他橫掃在地,讓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真有電視裡那種高手。
在曾雅倩的請求下,不情不願的教他散打,給他集訓,教他如何通過肌肉的變化預判對手的出拳的路徑。
牟東雲隻是教會他散打,而方遠山,可以說是第一個讓他觸摸到武道。
他有過看不起他,有過討厭他,但他從來不恨他,他知道,方遠山把曾雅倩當做親生女兒一樣,他是在保護自己的女兒。
他像一個朋友,是一個老師,也是一個長輩。
經曆了那麼多,他終於認可了他,接受了他。
但是,他卻走了。
警察很快趕到現場,拉起了警戒線,疏通了交通,開始了對現場的偵查。
汽車緩緩駛過,陸山民睜開眼,從車窗外看去,兩個帶著口罩的警察正將方遠山的屍體從廢墟中抬出來,渾身黢黑,麵目全非,斷掉的右臂已不知去向。
陸山民回過頭,目視前方。
回到出租屋,陸山民將自己關進了屋子裡,整整關了一個上午,中途給曾雅倩打了好幾個電話,不過沒人接。心裡放心不下,又給阮玉打了個電話,讓她過去看看曾雅倩。
陸山民呆呆的看著手機,撥通了曾慶文的手機。
打電話之前,他想了很多話,但電話接通之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說不自責,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因為他,方遠山不會到天京來,要是方遠山不來天京,就不會遭遇這次謀殺。
“山民,不要太自責”。聽筒裡傳來曾慶文的聲音。
曾慶文的安慰反而讓他悲從中來,眼淚再次忍不住落了下來。
“雅倩還好吧”?陸山民咬著牙,聲音顫抖的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從小到大,遠山陪伴她的時間比我這個親生父親還多,她需要時間”。
“曾叔叔、我、”。
“山民,前方還有太多艱難的路要走,除了堅強,你彆無選擇”。
“我知道”!陸山民聲音有些哽咽。
“我已經派人到天京處理遠山的後事,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嗯”。
“雅倩我先替你照顧好,但你要記住,我隻是暫時替你照顧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
“明白就好,我們在東海等你平平安安的回家”。
門口處,海東青保持著敲門的姿勢,但是半天也有敲下去。
她
沒有失去過朋友,但她失去過親人,包括白鬥狼在內,她失去過不止一個親人,她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痛,痛得讓她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正當她放下手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門嘎吱一聲打開。
“進來吧”,陸山民轉身走進去,坐在了沙發上。
海東青猶豫了一下,抬腳走了進去,坐在了陸山民的對麵。
“沒事吧”。
“我以為你又要罵我一頓”?
“又”?海東青不滿的說道。
陸山民看向海東青,“當年在江州,唐飛去世的時候,我肝腸寸斷,差點一蹶不振,你可沒少指著我鼻子罵,噴了我一臉的唾沫”。
海東青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本來是打算罵一罵的,看你現在覺悟提高了,也省了我一口唾沫”。
說道‘一口唾沫’的時候,海東青眉頭微微皺了皺,意識到還像這話說得有些異樣的味道。
陸山民沒有去揣摩唾沫的味道,問道“殺伐果決,再大的事也能堅強的扛過去,你是怎麼做到的”?
海東青沒有說話,像是在仔細的思考這個問題。
房間裡陷入沉默,陸山民一直盯著海東青,不急不躁等著她問答。
“想聽實話嗎”?
“當然”,陸山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