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再次站了起來,黑色的長發飛舞,黑色的風衣飄蕩。
風衣上鮮紅的血跡星星點點。墨鏡鏡片上蜘蛛網般龜裂。
嘴角的鮮血還在滲出,臉色慘白。
老人體內內氣磅礴洶湧,壓製著毒素上移,雙目緊盯著海東青。
如果說之前隻是震驚,那麼現在,他才算是真正的正視起來,臨戰創立新招,生死之際沒有任何恐懼和絕望,反而突破極限超越自我,這樣的人值得他重視。
“你已經是強弩之末”。老人聲音平淡。
海東青忍著全身經脈刀割般的疼痛,老人的內勁穿透力強悍,沿著手掌直入五臟六腑,體內內氣被衝擊得潰不成軍,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在流血。此刻稍微一調動內氣就疼痛難忍。
“你也好不了多少”!
老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區區的毒素而已,你也太小看化氣境的實力了”。
海東青雖然內氣渙散,身受重傷,但身上如海的殺意並未減弱。
“今天我不死,早晚我會殺得你斷子絕孫”。
老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所以你今天必須得死”。“到了我這個年紀和境界,早已不嗜殺,到東海來隻不過是想牽製道一去天京,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他,但是你,丫頭,你是一個不講規矩的魔頭,該殺,殺了你是為天道除害”。
老人雙手在胸前和腹部打了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手印,強忍著毒素的上湧踏出一步。“我是不會讓你這樣的人再往上邁出一步的”。
海東青冷冷一笑,“所謂天道,不過是以大欺小,以強壓弱,所謂天道,不過是你這種偽君子高高在上假裝憐憫的借口”。
老人眉頭跳動了一下,“你跟道一一樣,都是違反天道的異類,入魔太深,該殺”。
一步跨出,一掌拍出。
海東青沒有動,仿佛是認命了一般,毫無動作。
老人腦海中閃過一抹意外,但這不重要,海東青必殺,今日不殺,他日後患無窮,他這一生饒過很多人的命,但從沒饒過一個窮凶極惡的人,在他眼裡,海東青就是這樣的人。
內氣的過多運轉,已經讓毒素接近心脈,所以這一掌並沒有調動多少內氣,看上去就像輕飄飄的輕拂,但是,已足夠殺人。
海東青神色不但沒有麵對死亡的恐懼和慌張,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乾枯的手掌眨眼間來到身前,忍著經脈疼痛和內氣的洶湧衝擊,調動起還能調動的內氣,一掌拍出。
兩掌相撞的清脆聲響起,沒有多大的動靜,也沒有風暴般的氣浪肆虐。
海東青悶哼一聲倒退,退出去四五米撞在一棵樹上,噗的一聲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老人站在原地,眉頭微皺,臉上帶著一絲痛苦。
抬手看向手掌,一枚袖箭插入手掌之中,力透手背,尖端露在手背之後。
一抹陽光穿透樹林,落在箭頭之上,箭頭散發出斑斕的色彩。
再看傷口處,殷紅中帶著紫黑。
這是一支毒箭。
老人甩了甩手,內氣在掌中彙集,毒箭斷成兩截掉落在了地上,箭頭釘入一株灌木枝乾上,整株灌木肉眼可見的痿頓了下去。
內氣迅速封堵住手腕經脈,堵住毒素沿經脈進入全身,在內氣的逼迫下,一滴滴黑血沿著傷口處流出。
一部分內氣壓製身體裡的毒素,一部分內氣封堵手腕和逼出手掌的毒素。
饒是老人踏入化氣境多年,額頭也滲出了汗水。
再次看向海東青,眼中多出了一抹殺意。
這不僅僅是一個武道天才,還是一個心智穩固如磐石的魔鬼。
對,用魔鬼來形容再合適不過,從一開始利用登山女孩兒給自己下毒,到交戰這麼長時間多次麵臨生死危機都忍住沒有發出袖箭,直到在最後,在他自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才用出來,時機把握得剛剛好,若是之前任何時候使出,都沒有現在這麼好的效果。
在生與死的邊緣,還能保持如此清明準確的判斷,不是魔鬼又是什麼。
這個女人不僅僅是武道的天才,還是個殺人的天才。
海東青勉力的扶住樹乾站穩,鮮血染紅了胸襟,臉色更加慘白。
“道一說得沒錯,你很蠢,不管騙你多少次,你依然會上當受騙”。
老人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他很蠢嗎,他如果蠢怎麼能活到現在,他隻不過是站得太高,不屑於陰謀詭計,也沒想到道一或者是海東青這樣的武道巔峰高手竟然如此卑鄙,在他的認知中,如此卑劣的人有違天道,壓根兒就不會踏入武道絕頂。
他確實想不通,道一那樣的邋遢道士是怎麼踏入化氣的,現在,也想不通海東青這樣不講天道的人又怎麼踏入易髓境巔峰的,不,她現在已經突破了,不僅僅隻是易髓境巔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