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邊走一邊講,陸山民一邊走,一邊安靜的欣賞。
越往上走,視野越開闊,心胸也為之開朗。
但,身後投來的充滿仇恨的目光並沒有減弱,反而是越來越甚。
從出來開始,少年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前麵的後背。儘管他一直在心中默念著‘忍’字,也無法完全克製自己仇恨的情緒。
這條路少年走過很多次,但這一次是他走得最艱難的一次。
翻過玉林雪峰,眼前豁然開朗。
陸山民沒想到群山之中竟然會隱藏著這麼大一塊平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人匪夷所思。
老人淡淡道“這裡就是日月坪,也是我們的賭場”。
陸山民抬頭望天,終於知道這裡為什麼叫日月坪。東方太陽初升,西邊月亮仍然掛在天空之上沒有離去。
日月同輝,交相輝映。
老人也同樣望著天空,良久之後,淡淡道“你沒有讓我失望,一場戰鬥,一番談話,一個晚上就能所悟良多。本來我以為我輸定了,現在看來贏麵又大了一分”。
陸山民淡淡道“大了一分有幾分”?
老人伸出三根指頭,笑道“一分”。
陸山民沒有絲毫震驚和氣餒,對方踏入化氣幾十年,彆說自己還沒入化氣,即便是入了,也沒有多大的勝算。“這麼說來,我還是死定了”。
老人搖了搖頭,“彆小看這一分,之前你是十死無生,現在有了這一分,就有了死中求活的可能”。“內家借助天地之氣為己用,關鍵在一個‘借’字,借多借少是有定數的,這就像去銀行貸款,銀行隻會根據你的抵押物借給你相應的錢,一個道理。外家恰恰相反,不向天借,不向地求,而是不斷的激發自身的潛力,關鍵在一個‘激’字,人體的潛能有多大,就像人心的複雜有多繁雜一樣,是沒有定數的。內家一旦從優勢跌入劣勢就差不多能斷定輸贏了,而外家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都還不算是輸”。
老人說著笑了笑,“這一分是你我實力的對比,剩下的九分,就得看你身上能激發出怎樣的奇跡”。
陸山民緩緩閉上眼睛,在這個雪舞時節,靜默無邊的思緒,細碎的六角精靈,翩躚的形態象柳絮,象蘆花,象蝴蝶,如醉如癡的凝望,那一朵朵晶瑩中浸潤著我的夢想,雪,落在山巔、落在樹林、落在房簷,勾勒出不同風景的美麗弧線,在微露的月光映襯下,閃耀熠熠粼光,融合在朦朧的視線裡,若有似無,一片純白。
道,可道,不可道,不必道。
道,是萬物,是他,是你,也是我。
我既是道,道即是我。
老人看著陸山民身上氣質的變化,微笑的臉龐閃現出一模淡淡的驚訝,他突然覺得應該再加上一分。
萬籟俱靜,天地凝固。
乍然間,陸山民睜開眼睛。
相隔數米,人到、拳到、氣到。
眼看老人將被這一拳打中,站在遠處要緊牙關的少年差點叫了出來。
拳打中了,但打中的隻是一道殘影。
在少年的眼中,完全沒看到老人是怎麼移開的。
“凝神靜氣,看好了”!
少年恢複了神誌,強行調動起內氣穩住精神,瞪大眼睛。
一掌!
看上去輕飄飄毫無威懾力的一掌打來,陸山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喝”!竅穴之內的內氣瞬間聚集在拳頭之上,意念一起,氣化為勁,與手臂的肌肉細胞爆發出的力量合二為一。
“轟”!大雪漫天,方圓數十米被白色的雪花所遮蓋。
陸山民倒退出去十幾米,右臂骨節哢哢作響。
不待前衝反攻,令人心悸的威脅從四麵八方湧來,密不透風,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氣化萬物,萬物化箭。
天地間揚起的雪花不再那麼溫和柔軟,以肉眼的可見的速度相互凝結,凝結成萬千利箭,織就天羅地網。
在感覺到威脅的瞬間,陸山民雙腿彎曲,雙臂護頭,大喝一聲,淩空衝起,從天上撕開一道口子衝了出去。
腳下嗖嗖之聲不絕於耳,剛才站立之地,萬千有形之箭射穿厚厚的積雪,深入山石,發出沉悶的咄咄聲。
而此時,陸山民雙臂的衣服破成碎片,胡亂掛在手臂之上,鮮血浸透了這些碎布,條條血紅。
裸露的手臂上,箭痕累累,血槽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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