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裴忌眉目疏淡,沒有接過酒杯,並且後退一步,與她保持了距離。
沈婉寧紅著眼睛問:“都督究竟是不冷,還是不想喝我煮的酒?”
父親的官職與裴忌在等級上差不多,她也並沒有在身份上矮一截。
之所以心甘情願在裴忌麵前低聲的討好,是真的心悅於他!
可裴忌冷淡疏遠,好像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你與婉寧即將是一家人,見外做什麼?”
沈琅接過沈婉寧的酒杯,仰口猛的一灌,溫燙的酒水劃過喉嚨,有些燒心窩子。
他也是男人,看得出來裴忌對婉寧沒有意思,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規規矩矩的按部就班。
可婉寧是他最心疼的妹妹。
隻要她想做,無論是什麼,身為二哥的他,都要幫著爭一爭。
沈琅瞥見一旁安靜吃東西的沈鳶,藏了份心思,故意問:“王伯母找你做什麼?是來商議婚事的嗎?”
裴忌的目光一頓,神情有些飄忽。
“二哥什麼時候關心起我來了?”
沈鳶抿下一口熱茶,熱乎乎的,很暖心。
她將手覆在火爐邊上取暖,自顧道:“待我離開沈府,就沒有人再叨擾二哥了。”
也不會再跟沈婉寧起矛盾,讓沈琅急著替她出頭。
沈琅蹙著眉頭:“你我是兄妹,談什麼叨擾不叨擾的?日後你出嫁,我肯定會給你多多準備賀禮的!是吧,大哥?”
沈逸正在給裴忌溫酒,聽見他們兄妹吵嘴,不由笑道:“賀禮自然是要備的。我們的阿鳶,肯定要風風光光的出嫁。”
“為什麼,會是陸承淵呢?”
沉默許久的裴忌出聲,他並沒有看沈鳶,而是凝著細碎的火苗,眼眶微紅。
沈婉寧忙解釋:“都督不知道吧?姐姐跟陸大哥是青梅竹馬,有舊情在的。母親和父親也對這門親事很認可。”
她生怕裴忌不知道沈鳶跟陸承淵的關係。
湖心亭外朦朧細雨漸漸轉深,變成厚重的雨幕。
“都督是覺得姐姐的婚事不妥?”沈婉寧試探的問。
憑感覺來說,她覺得裴忌對沈鳶有一種特彆的情感。
那種情感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而是會變成視線跟隨著她。
好多次,都是如此。
“你們也這樣認為?”
裴忌沒有回答沈婉寧的詢問,直視著沈逸和沈琅二人。
陸承淵的事情在京城裡無人不知,他雖為人品行端正,兩袖清風,深得皇上看重。
可沈鳶嫁給他,很難想象日後不被其他人戳脊梁骨嘲笑的情形。
沈逸沒有說話,猶豫的神情已經顯示出他的答案。
“我嫁給誰,與誰過日子,好像跟你並沒有關係。”
沈鳶起身將飄落在裙上的灰燼撣落,朱唇輕啟:“倒是裴都督老大不小的,要是還不迎娶婉寧,為裴家繁衍子嗣。恐怕裴夫人,得著急到親自上門商議婚事的籌備了。”
明明是很溫柔的嗓音,偏生帶著一抹冷意。
裴忌聽出她的話外音,眼眸漆黑,一時無言。
“行了,我可不想再聽你們商議我嫁給誰,你們慢慢聊吧。”
沈鳶與裴忌擦身而過,不作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亭中靜默幾秒。
沈琅有些責備沈鳶不懂規矩:“都督還在這裡呢,就算再不想待,也得等他先離開吧?”
說完以後,裴忌也站了起來。
他朝著沈氏兄弟略略一點頭,神色冷然的離開了湖心亭。
朦朧的雨幕裡,裴忌的步伐極快,似乎想要追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