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名井南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了她的身邊。
名井南記憶中的林星燦,哪怕是遇到再大的挫折,眼神裡也始終藏著幾分不甘與蓄勢待發。
作為始作俑者,她隻是淺淺地側過眸子飛速掠了一眼,接著便有些心慌地低下頭去,手指撚著茶勺,在馬克杯裡攪拌著。
名井南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卻隻覺得像是有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以至於快要呼吸不過來。
這一次,她好像真的做過頭了。
“你知道嗎?”
林星燦拉著一張椅子,坐在了名井南的身邊,並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便把苦澀的咖啡拿了過去,一飲而儘。
也許是因為有些麻木了,咖啡本該有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苦味。
舌頭輕輕舔著嘴唇上的咖啡漬,終於,一絲絲隱約的苦味沿著神經傳遞到大腦,刺激的他皺起眉毛。
他側過眸子去看名井南:
“你知道嗎?我……希望你說的那一套東西是真的,但又不敢相信。”
名井南空下來的手抓了抓空氣,無處安放,隻好捏住了衣角,她又回想起了兩人在江邊的那段對話:
“我記得我好像也說過,我可能是病嬌……”
她話說到一半,忽得覺得自己的行為……也快接近病嬌了吧?為了占有他,以至於快把他最後的一些希望給毀掉了。
真正讓林星燦無法接受的,並不是家族信托協議的變更條款沒有通過,而是——
夏英智投了反對票。
於是名井南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靠近了他一些,拍了拍自己右肩:“要靠一下嗎?”
在名井南的餘光中,林星燦朝著她的方向轉了過來,於是她慌張地屏住了呼吸,視線飄忽著看向了窗外。
她越來越沒有那種篤定的感覺了,原本以為牢牢握在手裡的玩具,似乎要被她玩脫手了。
忽得她感覺到左側的肩膀一緊,接著是重心不受控製地向著右側倒了過去。
她就這樣倒在了林星燦的懷裡,頭發摩挲著林星燦向她傾斜過來的臉頰,同時,能感受到他熾熱的鼻息。
他捏了捏名井南的肩膀,她似乎明白了過來,不再緊繃著身體,雙手環抱住他的腰,任由林星燦把她摟在懷裡。
“噗通、噗通……”
她能夠聽到,林星燦那穩健、有力的心跳聲,與預想中的不同,並沒有因為突然親昵的動作而加快。
名井南的情緒低落了起來,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再次被林星燦打斷。
他的目光直視著不遠處那座彆墅,喃喃著:
“你知道嗎,夏家沒有一個人會料到夏英智會回來。”
“還真是搞笑,她出現在這,我們都以為她是為了我而來的。結果卻投了反對票。”
“電視裡那些橋段,根本都是騙人的,並不是每一個母親都會心疼自己的孩子。”
“至少……在夏英智眼裡,林星燦是商品,林月皙才是女兒。”
“這個家裡,有人是真正愛我的嗎?也許小姨能算半個,老頭能算半個。”
至於樸世瑉……勉強也能算半個吧?畢竟他是最早投票的那一個,他既沒有投讚成票違背他老媽的意思,又顧及了兩人一起長大的情分,沒有投反對票。
隻是估計樸世瑉也沒想到,他都投棄權票了,這一局,還是會因為夏英智的攪局而輸掉。
“其實,我也很愛你,你可以相信我。”
這句話,名井南想要說出來,卻怎麼也覺得心虛。
她想要讓林星燦按照自己和夏徐賀的規劃,一步步地接管半島國際。
名井南自以為她為林星燦擋下來很多的風雨,卻還是無意間地,在他脆弱的感情上補上了一刀。
她忽得明白過來,為什麼夏徐賀總是在強調,她這麼做很有可能毀了林星燦。
缺失了十幾年的母愛,在他最期待母愛回歸的那一刻,變成了利刃直插胸膛。
他可以在事業上經曆無數次失敗,因為他有底氣和能力去翻盤。
但在感情這種問題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拋棄,隻會磨滅他對母親這一形象最後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