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我!”
“我要見你們寨主!”
杜雲生滿身泥濘被綁來山上,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太狼狽。他跟浪蕩山打交道不少,卻還是第一次來到山上。
通過三關。
到得山頂。
隻見四下裡都是木柵,當中一座寶寺,兩旁有數百間草房。
他沒被嘍羅壓著進了寶寺,而是徑自去了寶寺後麵一排草屋,草屋裡頭,有一人正等候,不是旁人,正是浪蕩山大頭領‘吞著天’曹醒。
“大舅哥,彆來無恙。”曹醒不給他鬆綁。
杜雲生怒斥:“要殺便殺!”
好大脾氣。
曹醒問道:“你今日不是來救家眷?你死了,怎麼救?”
“毋寧死!也不願受你這潑賊折辱!”杜雲生好大氣性。
曹醒奇怪:“你來求死?”
這麼大老遠從杜家堡跑來他這浪蕩山求死?
你賤不賤啊!
杜雲生道:“若要錢財,儘管開口。若要辱我,死也不能。”
直娘賊!
好硬氣。
可是——
“你若是不來,等我氣消了,你弟弟你夫人他們還能活命,我看在三娘的麵子上還能不殺他們。可你偏偏這時候過來刺激我,你是誠心想讓他們死?”曹醒詫異:“你得多狠的心啊!”
杜雲生冷笑:“我杜家堡的人隻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
好!
你豪氣!
“但你想過你的家人嗎?”
“也許他們想活。”
“隻要你稍稍低頭,服服軟,放下你所謂的麵子、虛名,就能讓他們活命。”
“你這都不願?”
“你就想著自己的名聲?”
“你這人怎麼這麼薄情這麼自私啊?”
曹醒痛斥:“你什麼嘗試都不做,家人被抓,你就這麼解救的?當你家人,可真倒了八輩子血黴!”
……
曹醒在草屋裡痛罵杜雲生的時候,聲音通過喇叭傳聲筒清晰的傳到地下兩間地窖,其中一間裡綁著杜家堡二堡主杜從風、少堡主杜俊、杜從風之子杜義以及表少爺阮潘,另一間裡綁著杜家堡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大夫人的女兒杜青青、妹妹阮姨媽以及阮姨媽的女兒阮玉釵。
一眾人等都被綁住,嘴巴被堵不能發聲,隻能被動聽著,內心一陣複雜。
一方麵,他們覺得杜雲生豪氣乾雲、寧死不屈,不愧是‘及時雨’,真是好氣節。
可另一方麵,曹醒的字字句句又在耳畔縈繞,死亡的恐懼使他們對杜雲生的強硬也有些微詞:“是啊!你老婆孩子都要死了!你就不能稍稍服個軟低個頭?”
古時有賢王‘臥薪嘗膽’,有名將受‘胯下之辱’。
怎麼?
你杜雲生比賢王比名將還尊貴?
我們的命就那麼不值錢?
兩股聲音在腦海裡爭論不休,兩個念頭在心裡如毒蟲般鬥狠,有的東風壓倒西風,理解杜雲生,有的西風壓倒東風,失望、不滿。
梅夫人卻為自己有這樣的相公而自豪,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就該這樣,堅毅不屈,絕不向惡人妥協。
她臉上露出笑容,知道自己這輩子沒跟錯人。
但是。
下一刻——
“看在三娘的麵子上,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以選擇讓一個人跟你走,我絕對不阻攔,我以浪蕩山大頭領的身份跟你保證,但是,被你留下的其他人,全都要死。”
“這是最後的機會。”
“想想吧。”
“你要是死在這裡,你要是來一趟一個人都沒帶回去,這一趟白來,這輩子白活,這個仇也休想再報。”
“現在有一個活命、報仇的機會擺在眼前,我給你三個數,你要是不把握,那我仁至義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