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對於宋穆所說的這些話,顯然此刻的李棟並不覺得驚訝,甚至在某種程度之上,他已經習慣接受宋穆的各種說法。
隻是此刻的李棟似乎神情仍舊有些萎靡,雖然並未再說這件事情,但是片刻之後,卻是忽的抬起頭看向宋穆,開口說道。
“夫子,今日與譚大人接洽了,之後就要啟程了吧?”
李棟輕輕的說出這句話,聽到這句話的宋穆,剛剛那種激昂的神情也緩緩消去,而後重新看向李棟。
宋穆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微微點頭,此刻眼中也帶著幾分複雜。
宋穆的起死回生,多少都是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
當時那龍神的一擊,可以說徹徹底底的殺死了宋穆,隻是所幸形體未消,諸位大儒隨後到來,聯手護住了宋穆的心脈,而後火急火燎的送回了文朝。
長安中,一眾名醫出手,雖能讓宋穆心脈修複,卻做不得那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所有人都認為已經無力回天,關於宋穆身死的消息也一時間傳蕩四周,引起天地風起雲湧。
但是旋即宋承明便入宮麵聖,言說家母或有寶物能一試,宋穆被送回宗門,而穀清清也出了當初宋穆交給她的七魂花。
如此曠世之物陡然出現,一眾大儒都是驚呼連連,那七魂花被宋穆服下之後,卻見宋穆身上氣息開始湧動。
七日散儘一身文力,宋穆也終於死裡逃生,活了過來。
隻是那七魂花救得了宋穆的性命,卻是以一身修為為代價,甚至還損耗了宋穆的壽命精血,一日白發。
而後十年,宋穆隱匿宗門深處,潛心修行,往來三年童生入進士,這一次,卻花了十年。
而在這期間,宋穆也刻意將關於自己的任何消息封鎖,在宋氏詞宗之中深居簡出,一是為了潛心恢複實力,二也是怕再驚擾那龍神,那等穿心場麵,宋穆如何都不想再經曆一遍。
隻是十年光陰,宋穆才發覺,自己過往與東海所做的約定,已經沒了多少效力。
不論是東西妖族的聯手,還是這天星之力逐漸被妖魔開發出來,文朝已經肉眼可見的在麵臨災難。
於是在穩固境界之後,宋穆秘密的與李墨兒見了一麵,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想要借助皇室的力量繼續實現突破,而代價就是讓整個宋氏詞宗,倒向文朝朝廷,做出一個不一樣的表率。
這似乎是一場醜陋的利益交換,但是宋穆也默許這樣的結果,宋氏詞宗不是那等高冷聳立的宗門,宋穆也想要這宗門走入凡間,給這文朝人間,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於是便就有了這一次與譚偉一的見麵,而在見麵之後,宋穆也已經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此刻拋卻這人間凡念,好好繼續追逐自己的儒道。
沉吟片刻,宋穆才是看向了李棟,然後開口說道。
“殿下,宋某或許是有所私心吧,但是這一生數十年,與妖魔鬥了那麼多次,若不再試試,於心不甘啊。”
李棟抬頭看來,臉上倒是神情平靜,當下隻是沉出了一口氣,朝著宋穆拱手。
“夫子,我自然是明白,隻是此番,卻再不可聽那等消息傳來。”
“李棟,在這裡等候夫子得證大道!”
宋穆看向李棟,見著其堅毅的神情,當下也是麵色嚴肅的朝著對方拱手行禮。
片刻後,李棟匆匆離去,布置宋穆的安排,庭院中再次安靜下來,而從院落深處,這才走出了一個容顏衰老的女子,此刻提著一壺熱茶走了上來。
這正是穀清清,時過境遷,年過六旬的她已經頗顯蒼老,宋穆於其麵前都顯得過分年輕,隻是兩人相互注視的目光中,依舊是含情脈脈。
宋穆起身接過那茶壺,又與穀清清一同坐下,穀清清當下給宋穆斟茶,而宋穆卻是看著對方,此刻稍有沉吟,開口輕聲說道。
“清清,此番與我同去吧。”
穀清清頓時一頓,抬頭看向宋穆,那神情之中卻沒有驚訝,反倒是流露出幾分猶豫。
這已經不是宋穆第一次對著穀清清說出這樣的請求,隻是穀清清終究是有些放不下家中的孫輩,作為母親,祖母,穀清清已經有了更多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