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等自己努力脫離了那個爛泥一樣的環境,便也要把她媽接出來享福。
結果還沒到她出息,她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她媽就已經沒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
得知她媽媽去世這個噩耗時,祝遙光就像被勾了魂魄,沒魂兒似的在路上走著。
一輛大貨車轟鳴而過,才回神的祝遙光躲閃不及。
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站在原地驚恐地閉上眼睛。
卻被一股大力迅速拉走,那時候,是江奕白從天而降救了她。
他冒著生命危險,將她從大貨車前拉開。
又去藥店買了碘伏棉簽跟創可貼。
帶她去樹下清創消毒。
祝遙光當時渾渾噩噩地抬起頭,看到的就是少年溫柔英俊的側臉浸在陽光裡,目光專注地為她的右手消毒。
他用柔和又帶著些嚴肅的語氣勸她:“同學,我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情,你這種行為都很危險。沒有什麼事情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也沒有什麼事,比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更美好。”
消毒好了,他又拿起一個創可貼,小心地為她貼在受傷的手心。
他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器那樣,小心地看她一眼,溫柔地問她:“同學,你的手還痛不痛?”
那是祝遙光這輩子心防最脆弱的時候。
於是,江奕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住進了她的心裡。
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她發現他們居然在同一個大學,隻是不同係。
後來,祝遙光在無數次的偶遇裡,黯然地看著他對另一個女孩兒傾儘滿身溫柔。
她才恍然發現,原來,那個溫柔的少年,不隻是對她溫柔。
他溫柔隻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溫柔的人,對所有人都溫柔。
祝遙光選擇遠遠地祝福他們。
而她智者不入愛河,埋頭苦讀一路靠著獎學金與假期打工掙學費念到碩士。
某天,她的父親跟弟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了她打零工掙學費的地方。
兩父子在那裡大吵大鬨:“你這個小賤人,讓你念到高中畢業本來就已經很對得起你媽了。結果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連你媽葬禮都不回去參加!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就是啊!爸本來都給你談好了婚事,彩禮錢都收了!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賠錢貨居然敢不回家?那個老東西為了這三萬塊,差點把老子腿打斷了!”
“走,你今天必須跟我們回去!”
隔了七年不見,這對父子還是一樣的蠻橫不講道理。
祝遙光的馬尾被她父親死死地攥在手裡,她痛得臉都白了。
她強撐著沒叫喚,隻冷靜地問他:“人家為什麼要為了這三萬塊打斷你的腿?把錢還給人家就好了,是不是你把錢拿去賭了?”
祝光宗聞言把她的馬尾攥得更緊,惡狠狠道:“進我口袋的錢還想拿走?你管我這麼多?你隻要跟我回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