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軍道領他們走進一座四合院。
“這是你姥爺和姥姥留下來的,你媽媽是大家閨秀,喜歡詩歌,書法寫得很好……”
他四下望著,滿目哀情,“我不經常過來,但會雇人過來打掃。你們如果搬來京城定居的話,可以住在這裡。”
“我們暫時不會搬來京城。”萬景山說:“來了,也不想住在這裡。”
傅軍道看著兒子,不解地問了一句:“不喜歡這裡嗎?”
萬景山搖搖頭,不是不喜歡,而是……他斟酌用詞,說:“我們想住在讓人輕鬆一點的地方。”
這座四合院,給人的感覺太過沉重了。
感覺在這樣的地方住久了,人會容易壓抑。
“好吧。”傅軍道沒有強人所難,他大概能理解兒子的想法。
畢竟他自己也不願意住這裡。
每次來這裡,都難免睹物思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對夫人的意外離世無法釋懷,倍感內疚。
“我姥爺姥姥……”萬景山看向傅軍道,“他們也不在了嗎?”
“嗯。”傅軍道點點頭,“你媽媽過世兩年後,他們就都病逝了。”
三人沉默片刻,傅軍道突然想起什麼,說:“兩位老人因為女兒的事兒染了心病,你姥爺經常酗酒,最後酒精中毒急救不及時過世了。後來你姥姥茶飯不思,搞壞了腸胃,夏天的時候吃壞了東西,急性細菌感染沒搶救過來。”
他想強調的是,“大山你父母兩邊都沒有遺傳疾病,你們想要孩子的話,可以放心地要。”
萬景山覺得臉有點發燙,不自在地把視線挪開了,但還是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我不著急抱孫子孫女,說這些沒有要催你們的意思。”
傅軍道說:“小汀年紀還小,你們應該還沒領結婚證吧,孩子可以晚幾年再要。如果小汀不想生,也可以不生。”
他沒當過爸爸,不知道該跟兒子說些什麼,跟兒媳婦就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之前總聽差不多年紀的朋友催兒女生孩子,他一直覺得生孩子是件讓女人遭罪的事兒,想要可以要,不想要或者不著急要的時候沒有必要催。
不要給兒女那麼大的壓力。
傅軍道領他們把房間全都逛了一遍,看到什麼就介紹兩句。
字畫古玩隨處可見,還看到了萬景山媽媽的書法作品。
江嵐汀對這方麵不算太懂,但那字一看就非常的漂亮。
她看向傅軍道,輕聲問:“有大山媽媽的照片嗎?”
傅軍道從裡麵襯衣胸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懷表,遞給了江嵐汀。
“還有幾張以後拿給你看。”
江嵐汀打開懷表,掀蓋裡麵有一張合照。
小小的一張照片,非常清晰。
年輕的傅軍道英俊瀟灑,五官淩厲,神態飛揚又穩重。
他旁邊是個美到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年輕女孩。
女孩雙眸明亮,笑得燦爛,肆意張揚。
“這時候我們都是十八歲。”傅軍道追憶道:“朋友介紹我們認識,我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不過沒敢表現出來。慢慢的,我跟她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收到了她寫的表白信,我們經過雙方家長的同意,就在一起了。之後我們拍了這張照片。那時候,真好啊。”
當時還什麼都未曾失去。
一切都那麼美好。
“這個懷表我一直揣著,它為我擋過一枚子彈。”傅軍道說:“大山,這是你媽媽送給我的禮物,我把它轉送給你,你戴著吧。”
懷表的指針還在走著,時間準確,可見主人這些年來把它保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