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仔細盤問了郎中開的藥方,隻是些尋常的提神滋補之藥,彆說生病的人,就算是正常人用了也無礙,那杜婉菱的脈象又怎會那麼奇怪……
郎中有些不屑被這麼個小丫鬟盤問,叫人將他剛剛煎好的藥喂給杜婉菱。
“我行醫數十年,無一錯處,這位婦人氣結於心,這些時日來吃不香睡不好,肝不暢則生毒,咳嗽不止,可惜心病難醫,時日一長自然治不好了。”
他擺擺手,“隻能儘力吊著,差不多就準備後事吧。”
藺赴月不敢置信地一把揪住郎中的衣領,“你個庸醫在胡說什麼?我阿娘身子向來健壯!一定是你無能……”
“住手!”
一同忽而高喝一聲,止住了藺赴月和郎中的爭執,也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隻見一同一把奪過紅嬤手上的藥碗,湊到鼻下聞了聞,一臉凝重地忖了片刻,又一個箭步衝到院子裡,仔細扒拉著殘留的藥渣。
藺赴月踟躕著朝一同那兒挪動步子,茫然道:“怎麼了?你發現什麼異樣了是不是?”
一同沒說話。
無人注意處,郎中的神色微變,偷眼去瞧角落裡站著的兩個人。
三人皆是諱莫如深,一時臉色都有些發沉。
須臾,一同瞪大雙眸,驚叫道:“我知道了!是細辛!”
外行人不知何意,隻有郎中神色巨變,瞳孔慢慢渙散,掌心出了許多汗,不住往身上擦著。
一同已經撿起其間一味藥材的殘渣,怒氣衝衝走到郎中麵前,質問道:“這是什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郎中額上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顫聲道:“這是細辛,用來止咳平喘的……”
一同冷笑一聲,揚著手上的細辛,側眸看向藺赴月,“小姐,細辛可以止咳平喘,但若是用量多於一錢就會致人氣悶塞不通!時日一長,身體裡毒素累積,便能殺人於無形!”
屋子裡頓時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藺赴月身形微晃,怪不得脈象無異,怪不得傷得如此突然,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有人從中作祟!
藺赴月眸子裡閃過凜然的殺氣,那雙泠泠水眸望向郎中,厲聲道:“你到這時候還不肯說實話嗎?”
郎中定了定神,強辯道:“我用量絕沒問題……分明是你們誣賴!”
他以為自己做得隱蔽,以為這些人不通醫術,卻不知一同隻肖聞一聞就能大致猜出用藥和劑量。
藺赴月點點頭,“好,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去把傅大給我叫來!”
傅大年輕時候追隨杜老將軍征戰,臨老了被老將軍安排給女兒女婿做護衛首領,哪怕藺家獲罪,也不曾離開半步。
他雖年老,但身上有軍人的殺伐之氣,且武功高強,尋常賊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傅大聽了吩咐即刻就趕了過來,身姿挺拔雄壯,闊步而來時地都震了三震。
“把他給我綁起來,無論用什麼法子,都叫他吐出實話來。”
“是!”
傅大穩步走近,不由分說一巴掌拍在郎中的麵上,直抽得他眼冒金星,耳邊嗡鳴。
還沒怎麼動手呢,他自己先撐不住了,驚懼地跪倒在地,瑟瑟縮縮高喊道:“是她們!是她們!是她們指使的!我不過貪財了些……”
他指向牆角邊站著的兩人,嘴裡吐出一口汙血來。
藺赴月側眸看去,明晰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茫然,但更多的,是漸漸騰起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