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赴月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心頭的慌亂無以言表。
沉思了片刻,她站起身來,先是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山匪的蹤跡。
她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墊在地上,一寸一寸,有些艱難地將裴江羨往上移。
裴江羨比藺赴月高,也比她重,要想背著他走實在太有難度,而藺赴月今日這件外袍是麂皮的,不易爛,用來做軟擔,拖著他走倒是合適。
一番渾身濕熱的掙紮,才將他完整地放到外袍上,藺赴月將帶子綁到肩膀上,艱難地帶著他往山野深處走。
四周空寂無聲,疲累不是最摧垮人的,反倒是這種未知的恐懼。
藺赴月高度緊張,走一陣子就要停下來確定裴江羨是不是還活著。
好在那道鼻息雖然微弱,但從未停止過,燙在藺赴月指尖的時候令她心安。
半路上藺赴月還發現了能止血消炎的藥草,她摘下來嚼碎了敷在裴江羨的傷患處。
嚼碎不僅是為了讓藥草發揮效用,更是怕她自己認錯了,至少自己先嚼了,死也是自己先死。
一起死也比讓他死了,她孤獨等死得好。
天色越發黑沉了,夜幕在緩慢降臨,藺赴月身上汗津津的,但身體卻不熱,有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陰寒。
她回頭望了望,心頭忐忑不已。
不知道裴江羨能不能撐過今晚。
轉頭間,她歎了口氣,眸光一閃間卻突然發現了一個黑色的大窟窿。
那窟窿黑得駭人,天色昏暗就像一張巨大的黑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靠近他的生物。
而窟窿外頭長了半人高的草,欲蓋彌彰地蓋住了洞口。
藺赴月有些畏懼地咽了咽口,在去和不去之間反複掙紮。
忽而,一顆冰涼的水珠落下來,砸在藺赴月後脖子上,刺激得她渾身一顫。
大雨隨後而至,將一站一躺的藺赴月和裴江羨瞬間淋濕了。
上天替他們做了決定。
不去避雨的話裴江羨必死無疑。
藺赴月往後看了看,目光盯在那張俊逸但蒼白的臉上,咬了咬牙蹣跚著腳步往山洞前走去。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裴江羨覺得眼前有些模糊的亮光。
但他腦子昏沉沉的,掙紮了好久才睜開眼睛。
麵前是一攤微弱的火光,能看出柴火有些濕,燒起來很費勁,所以就算鋪太多在上頭,這火也沒辦法太旺。
他下意識想動一動身子,卻猛得渾身僵硬起來。
他靜了半晌,低眉往下看。
兩隻纖弱的雙手環抱住他,嬌小的身軀縮在他懷裡,而目光落在她身上時,不禁叫人氣血上湧。
藺赴月將外衣脫了裹住兩人,自己隻穿中衣縮在裴江羨懷裡。
似乎,似乎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
可……這姿態未免太過親昵,也……太過不合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