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怕死?”
從牆縫裡鑽出來的聲音,嚇了禾善一跳,她舉著燭台四處探了探,才在牆根底下看到甄佑才的身影。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人怎麼鬼鬼祟祟的,就跟那老鼠打洞似的……噯!這鼠疫該不是你帶來的吧?”
“呦,那敢情好,我要是有這能力,我一定先毒死你!”
說罷,他一棍舂進藥罐子,頗有種撒氣的意思。
禾善“切”了聲,“要真是你,我一定讓你豎著進揚州城,橫著出去。”
甄佑才沒理她,專心致誌忙著手上的草藥,靜了會兒禾善覺得沒意思,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紗布蒙住鼻子和嘴,慢騰騰地挪去他身邊。
幽微的燭光搖曳著,照亮了甄佑才麵前的藥罐子。
他察覺到抬頭看了眼,沒說話。
站了會兒禾善覺得累,蹲下來離得更近。
甄佑才“嘖”一聲,“都說了叫你們不要互相離遠點,你又湊這麼近乾嘛?”
禾善專注看著他手上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我蒙了布的。”
紗布是甄佑才專門發的,每一塊都在藥水裡浸泡過,說是能防止傳染。
“蒙布也沒用,這時候還是得多注意點……”
禾善點頭,但腿上一點動靜沒有,她從小調皮,這套陽奉陰違的招數使得爐火純青。
“杜老太太會沒事吧,”她將下巴抵在膝蓋上,“她人可好了,小時候我爹一打我,她就把我抱在懷裡,還拿糖糕給我吃……就是她外孫女兒有點討厭,天天苦著一張臉,跟不會笑似的。”
似乎回憶到什麼,她歎了口氣,“但我也不想看到她難過,畢竟小時候總在一起玩兒,雖然扯頭發的時候居多,總也有些美好的回憶。”
甄佑才抿了抿唇,“這病不好治,她年紀也大了……”
“我知道,”禾善有些怨怪,“你就不能騙騙我嗎?”
甄佑才側目看她,像看一個傻子,“騙你有什麼用?不光是她,就連我們都可能活不過七日。”
禾善有些稀奇,“沒看出來你這麼怕死啊?既然不想死,乾嘛還答應留下來?”
其實杜老將軍問過他的意思,問他願不願意近身替老太太治病,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當時那個諂媚樣,人人都以為他是為了錢。
可禾善知道,誰會為了錢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啊?他分明是心善的。
甄佑才眼珠子一轉,“我為了錢嘛。”
禾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