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標是誰?”裴江羨緊盯她不放,“吳有道?還是……龍椅上的那個人?”
藺赴月搖頭,“冤有頭債有主……誰害死我阿嫂,誰就該償命。”
裴江羨顯見放鬆下來,往前邁了一步,牽住藺赴月的手,“我幫你找宋二,又帶你去見他,不就是站在你這邊了?”
指尖溫熱繾綣,藺赴月也不知道怎麼就被他繞進去了。
明明剛剛說的是……
藺赴月腦子裡一團漿糊,“我是說……”
“我會等你,陪你……幫你,我能做的所有,隻求你彆推開我,行嗎?”
藺赴月懵了,抬眼看他。
裴江羨的眸子裡有星辰,唇角帶笑,“吳有道和你,我還是選得明白的,再說了,他做的那些事,早有耳聞,就算你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藺赴月心頭一跳,“他科舉舞弊,貪汙受賄,還四處尋覓良家子肆意侮辱……你們不也……”
“赴月,朝臣並不是非黑即白,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你也該明白。”
江上風大,船身被吹得搖晃起來,裴江羨扶她坐下,自己蹲在她身前,認真而專注地看著藺赴月的眼睛,“他是餌,我們等的是他身後的人,你的仇會報,隻是還需要等一等。”
藺赴月很固執,“不需要你們幫忙,我藺家的仇,我自己會報!隻要找到宋二,就能將他科舉舞弊之罪昭告天下,他絕活不成。”
“是,我不會攔你,”裴江羨扶正她的身子,“你我各為所求,我不會攔你,但你也不要推開我,喜歡你這件事,是我裴江羨認定之事,與朝事無關。”
輕觸的目光裡都是深濃的纏綿繾綣,裴江羨用指側撫了撫她的麵頰,沾上了輕微濕意。
“等此事一了,我八抬大轎迎你進門。”
話語太淡,親吻太過,擁抱恰到好處。
那種將彼此揉碎拆吃進腹的感覺,裴江羨和藺赴月都很喜歡。
心中恨意太多的人常覺空乏寒冷,擁抱卻能讓暖意盈滿四肢,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欣喜和悸動。
聞著鼻尖的清香,藺赴月閉眼,緩緩抬手攬住了裴江羨的腰。
今夜雨大風急,但明天該是個暖晴的好天氣。
第二日晨起,江上起了很大的霧,隨著日頭高長,陽光鋪灑下來,昨日的陰騖詭譎也都消失不見了。
藺赴月從船艙裡出來,接觸到陽光才感覺到鮮活。
船頭站著的裴江羨有所察覺,回過頭來看見她時露出一抹溫和的笑,“醒了?”
昨日對話曆曆在目,藺赴月摸了摸酸軟的後脖頸,“都快中午了……”
兩人之間流竄著一種詭異奇怪的氣流,那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登時眉開眼笑起來,“藺姑娘彆擔心,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到地方,再說了,在咱們大人的船上,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藺赴月訕訕的,麵色微微發紅。
女兒家臉皮薄,裴江羨目光不善盯了那伽一眼,嫌他話多,他機靈地縮了縮脖子,隨意找了個由頭上船尾去了。
裴江羨走近,自然嫻熟地拉過藺赴月的手,“雖然天氣熱起來了,但江上風寒濕氣重,有沒有覺得冷?”
藺赴月搖搖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劫後餘生的空茫感。
裴江羨仿似未覺,指向不遠處的一座矮山,“駛過這座山就快到鳳陽了。”
小船一路順流直下,很快靠了岸。
鳳陽是沿江貨運重鎮之一,運河和長江在這裡交彙,往來船隻如梭,繁華程度與未生天災之前的揚州城有得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