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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園,雞鳴破曉時,李子夜又沒了蹤影。
都城東南,整個都城最安靜的地界,繁華似乎與此隔絕,沒有奢靡的王公府邸,也沒有華麗的煙花之地。
有的隻是貧民百姓的日常。
而在這些不起眼的地方,一座同樣不起眼的小院中,一位女子早起給花草澆上了水,旋即出門晨練。
俞青玄幼時身體不好,大夫要求多運動,所以,這麼多年,晨練的習慣便保持了下來。
都城的貴族子弟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心中的仙子就住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
但是,李子夜知道。
因為,李慶之告訴他的。
“俞姑娘,好巧!”
湘水河邊,一身青色衣衫的俞青玄剛準備晨練,後麵,便響起了那令人討厭的聲音。
俞青玄回頭,朝陽下,一襲運動衣衫的李子夜小跑而來,陽光的臉龐,明媚的笑容,看上來如此的秀氣,如此的招人稀罕。
可惜,如今的李子夜,在俞青玄心中的印象已惡劣到極點。
所以,看到李子夜後,俞青玄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俞姑娘,俞仙子,彆走啊,聊聊人生……呸,聊聊音律,聊聊詩詞也行啊!”
李子夜小跑追了上去,一直在俞青玄身邊晃悠,一臉舔笑之色,說道。
“李公子,我還有事,改天吧。”
俞青玄說了一句,旋即快步離開,就想要擺脫眼前討人厭的蒼蠅。
李子夜還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當做了蒼蠅,依舊不管不顧地上前死纏爛打,道,“俞姑娘,我來是向你道歉的,都是那白忘語的錯,非要拉我去蒔花苑,還非要灌我酒,不然,我也不會醉酒失禮,俞姑娘,你就原諒我吧。”
“阿嚏!”
李園,西廂,剛走出房門的白忘語鼻子一酸,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受了風寒?
白忘語麵露疑惑,自從他習武以來,已經很多年沒有感染過風寒了。
今日這是怎麼了?
都城西南,湘水河邊,俞青玄看著眼前恬不知恥的少年,心中越發反感。
誰不知道那儒門大師兄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人竟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將汙水潑到彆人身上。
“李公子!”
俞青玄停下腳步,正色道,“我與公子並沒有任何關係,原諒不原諒也毫無意義,公子何必苦苦糾纏!”
“有關係,怎麼沒關係。”
李子夜趕忙道,“你不是在找《十麵埋伏》的主人嗎,沒錯,是我寫的!”
俞青玄皺眉,開口道,“何謂十二律?何為七聲?”
李子夜一怔,不解道,“什麼意思?”
俞青玄聞言,神色越發不耐煩道,“李公子連音律的常識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寫得出《十麵埋伏》這樣驚才絕豔的樂譜。”
李子夜麵露苦色,他又不是學古音律的,哪懂這些。
他隻是記性好,看過的東西一遍就能記下來。
那《十麵埋伏》的樂譜,他也就是隨意翻來看看,至於,音律常識,誰還會特意去看。
他哪知道,考試還要考!
這題明顯超綱了。
“李公子,若答不上來,還請不要再糾纏。”
俞青玄說了一句,旋即再度邁步離開。
李子夜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一臉苦笑,卻是沒有放棄,繼續跟在後麵。
看來,想挽回他在俞青玄心中的印象,不容易啊!
昨夜實在作死作過頭了,他哪知道還要有事求到這小花魁。
前方,俞青玄快步走了許久,發現李子夜還跟在身後,心中怒氣不禁越發難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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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怎麼如此難纏!
一刻鐘後,眼見就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俞青玄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後方的少年,沉聲道,“李公子,你究竟想要乾什麼?”
“不乾什麼,就是想和俞姑娘交個朋友。”
李子夜咧嘴笑道,如今的情況,他當然不能把他想去尹家的事情說出來。
“李公子身份高貴,而青玄隻是一個風塵女子,高攀不起,公子還是請回吧。”俞青玄沉聲道。
“世人平等,哪有貴賤之分,俞姑娘雖在風塵,卻能孑然一身,出淤泥而不染,要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壞事做儘的人不知道高貴多少。”
李子夜一頓彩虹屁拍了上去,幾乎把自己會的詞都用完了,為了和俞青玄打好關係,可謂費儘口舌。
果然,俞青玄在聽到前者對於身份貴賤獨特的見解後,神色露出詫異之色。
世人平等?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這種話。
李子夜看到眼前女子的表情,知道自己說的奏效了,趕忙在腦中繼續搜刮詞語,道,“俞姑娘,在下出身商賈人家,身份同樣算不得尊貴,但是,我從來不認為自己低人一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所以,人生在世,根本沒有貴賤之說,貴賤,全在人心。”
精彩!
李子夜說完,甚感滿意。
好久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胡扯了!
“李公子真這麼認為?”
俞青玄輕聲說了一句,心中波瀾翻湧,目光看著眼前人,這一刻,似乎已看不懂這麵容多變的少年。
貴賤,全在人心!這句話,著實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她知道,這麼多年來雖然有無數的權貴子弟在追求她,但是,他們在意隻是她的容貌,她的身子,對於她風塵女子的身份,依舊十分不齒。
這便是世間的貴賤之分,深入人心,無法改變。
“當然。”
李子夜使勁點頭,道,“俞姑娘,你我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我這個人一向言行如一,品性良善,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昨夜著實是喝多了點,才會說話頂撞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