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回,她沒什麼旁的心願,所求唯有在意之人平安喜樂,一世順遂。
然聽得她這話,裴薇麵上的笑卻逐漸淡下來,見她這般,裴芸疑惑道:“怎麼了?”
她可是說錯了什麼?
裴薇靜靜看著她,“阿姐的願望怎都是關於旁人的,阿姐自己呢?”
裴芸微怔了一下,旋即扯了扯唇,漾出一絲淡淡苦笑,“阿姐的願望實現不了……”
“怎會實現不了的。”裴芸抓住姐姐的手臂,急切道,“事在人為,阿姐說來聽聽,指不定嬿嬿就能幫阿姐實現呢。”
看著妹妹那雙璀璨的眸子裡透出的真摯,裴芸一時竟有些鼻尖發酸,抬手揉了揉裴薇的腦袋。
這般好的妹妹,前世她怎就能這麼狠心,在兄長戰死,裴家敗落後,將她強行嫁給一個所謂有助於家族的高門。
即便她清楚,裴薇心裡藏著一個人。
“嬿嬿的心意阿姐領了,可怎麼辦,阿姐的願望是……”
李長曄自越豐樓回返,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將沈寧朝送至酒樓門前,他幾乎不曾停留,便折身去尋裴芸。
按理他不該急的。
按理他也沒什麼好急的。
可不知為何,李長曄心下生出一股子淡淡的,微妙的不安。
或是因著適才分彆時,他偶一回眸,便見他那太子妃笑著與妹妹一行遠去,她笑意粲然,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去送誰,甚至好像沒有他也無妨。
這是件極為尋常的事。
且李長曄向來用最理智的方式思考問題,朝朝年歲小,是他的表妹,他既答應了送她過去,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想來裴氏定也這般認為。
李長曄安慰自己,定是他多思多想,正如這段日子,因他那妻子的變化而起起落落的心情。
再如何,終歸她還是那個裴氏,那個端莊賢淑,與他相敬如賓,安穩度日的太子妃。
一切都沒有變。
常祿跟不上他的腳步,被他遠遠甩在了後頭,李長曄遍尋燈會,終是在一處河邊尋到了那個身影。
她一身湖藍織花長襖,藕荷刺繡百迭裙,正蹲在那廂,神色溫柔地與她的妹妹說話。
李長曄緩下步子,心也在一瞬間定了下來。
人群熙攘,他卻仿佛隻能在燈火闌珊裡看到她如花的笑靨。
她側對著他,並未注意這邊,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她朱唇每一次開闔,甚至讀出她在說什麼。
她們在談許的願望。
她說了她許的願。
她說她自己的願望實現不了。
看著她麵上的苦澀,李長曄劍眉蹙起。
緊接著,他便見她摸著裴薇的頭無奈地笑著。
分明沒有聲兒,李長曄卻仿佛聽見她婉約動聽的嗓音在他耳畔清楚地響起。
“阿姐的願望是……不做這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