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例外,看她的眼神都是那樣冰冷。
蕭元意隻覺雙腿越發沉重,卻還是要硬著頭皮往裡走。
下人拿來團蒲,已經倒好了茶。
蕭元意跪下,“蕭六來晚了,還請夫人恕罪,夫人請喝茶。”
她捧起茶盞,可觸上去就感覺不對,柔軟的指腹瞬間被燙得通紅。
秦知愔看了眼身邊的沈素雲,立即接過茶,輕抿了一口就放下。
“該改口叫婆母了。”她意味深長的笑笑。
到底年紀小,不明白這樁婚事的意義。
什麼休妻,什麼自請下堂,都是氣話,到了這種地步,也就唯有一死能徹底解脫。
都是場麵話而已,蕭元意心中有數,揚起笑臉喊了一聲婆母。
秦知愔將準備好的禮物給她。
蕭元意謝過,轉向沈素雲,她穿著一身慘白,眼角眉梢都是陰冷的恨。
若是眼神能夠殺人,蕭元意早死了無數次。
她又捧起一杯滾燙的茶,臉上依舊維持著得體的笑,“二嬸請喝茶。”
堂中安靜得可怕,顯得蕭元意急促的呼吸聲是那樣明顯。
她隻能不斷交替著手指方能將杯盞捧住。
若換做以前,她早就摔了。
可她兄長害死了她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二嬸請喝茶。”
她快要維持不住笑,手腕處也傳來瘙癢難耐的痛,就像是有螞蟻在啃食傷口。
沈素雲依舊冷眼看著她,堂中這麼多人,端坐著像是一尊尊高高在上的神佛,她本就嬌小的身軀更加如蜉蝣般弱小可欺。
“茶冷了,換一杯。”沈素雲淡淡開口。
下人將蕭元意手中的茶倒掉,又倒了一杯。
蕭元意十根手指都被燙得紅腫起泡,卻還是顫著手去接。
因為她知道她現在活著的意義,就是讓聖上知道婁家人對皇家並無怨懟之心。
燙紅的手指再度貼上銀質杯盞,十指連心的痛讓她眼睛浮起一層淚花,可她還是規規矩矩地捧著,全了所有人的顏麵。
秦知愔眼神微動,正要出言,可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二嬸快喝了這杯茶吧,侄兒還要趕著去軍營,實在耽誤不得。”婁鶴京略作不耐。
沈素雲表情有了些許變化,其餘人則是麵露驚愕。
秦知愔叩了叩桌案,“老七說的是,可彆耽誤了孩子們的正事。”
沈素雲冷哼一聲,終於接過茶盞,隻是她沒有喝,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這樣死了兒子的晦氣之人,七少奶奶應該不會想要我送出去的禮物吧。”
蕭元意暗暗搓著手指,低眉順眼,“二嬸言重了。”
沈素雲起身就走,秦知愔沒說什麼,隻給了六姑娘一個眼神,婁銜月立即跟了出去。
“剛剛出去的是六堂姐,先過來見過四嫂和五嫂。”
有婁鶴京方才的相護,再沒有人為難她,隻是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蕭元意也沒想到婁鶴京會為他解圍,此時越發不敢看他。
“這是老九和小十。”
他們是小輩,理應蕭元意送上禮物。
事關南安王府的顏麵,她出嫁前,這些東西就已經準備好了,劉嬤嬤就是再也不情願也得拿出來。
九公子婁思源是三房長子,還是個少年,卻也穿著整齊的盔甲。
“我也在燕京住過七八年,見過世麵,七少奶奶出自皇家,怎麼送出來的是這樣的次等貨?”
他從錦盒中拿出一柄並不出彩的劍,蕭元意愕然。
他又隨意擺弄了一下,“哎呀,竟然斷了,這般不經用,七少奶奶莫非希望我也死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