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少年時都沒出現過的事,竟然就這樣發生了。
找來禦醫,禦醫支支吾吾,隻道他體內肝火旺盛,還請皇帝陛下保重龍體,多多舒緩才是。
可他不久前才找過慶嬪,彼時,他並沒有什麼興致,腦子裡全是那個膽大包天,躲在衣櫃裡偷看的小丫頭。
若太後當初找她來,不是叫她跟李元淨相看的就好了。
可她偏偏是。
當今皇帝惦記未來兒媳,這樣的事若是叫旁人知曉,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他與先帝近二十年好容易樹立起的威信也會毀於一旦。
其實方才,除了搶,還有一種可能,王卿沒說。
殺了她。
沒了這個總是擾亂他心神的人,一切便都了了。
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至於李元淨那兒,他再重新給他尋一個就是。
皇帝招來王植,吩咐了他句什麼,王植聽罷,微微有些吃驚,但不過片刻,便點頭稱是。
皇帝目光望著西苑的方向,輕聲道:“你親自盯著,做得隱秘些,彆叫她有什麼痛苦。”
花一般的小姑娘,胸稍稍勒緊些便受不了,大抵是很怕疼的。
“奴婢省得。”
王卿好容易攥著韁繩將馬歪七扭八地騎回來,遠遠瞧見王植帶著幾個錦衣衛快馬走了,語帶疑惑道:“這個王大伴,怎麼丟下咱們自己跑了?”
王植是皇帝身邊的第一宦官,一向在皇帝身邊伺候,跟皇帝形影不離,主子還在這兒,他倒先走了,當真有些不像話。
然而皇帝卻並不在意的樣子,隻是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王卿叫人拿來棋盤,同皇帝在不遠處亭子裡下棋。
這回他舒坦了,大熱天的,待在這陰涼處玩兒這些東西才是正經,在外頭賽什麼馬,又熱又累的。
然而很快,王卿便感到了皇帝的心不在焉,雖然他棋子都走對了,並且同往常一樣殺得自己節節敗退,可皇帝的心思卻顯然不在棋盤上。
“皇爺,您怎麼了?”王卿問,末了,眼尾上挑,揶揄道:“是在想您說的那個女人吧。”
“臣可從來沒見過您這樣,她到底是哪位菩薩,竟叫您這樣瞻前顧後的,說實話,若有機會,臣還真想見見”
“什麼時辰了?”
王卿話被他打斷,愣了一下:“酉時。”
皇帝靜默片刻,忽然站起身就走,閃身上馬,朝山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餘下宮人和錦衣衛緊隨其後。
留下王卿坐在亭子裡,一臉呆滯,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一路從萬歲門出去,過玉河橋,直到西苑欞星門前方才下馬,一路上,宮人見皇帝騎馬而來,都萬分驚訝,畢竟從萬歲山到西苑的夾道隻讓人走,或是乘坐轎輦,是不能騎馬的,這是先帝爺立下的規矩。
皇爺竟這樣將這條規矩給破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紛紛猜測,發生了什麼大事,惹得皇爺如此?
王植沒料到皇帝竟過來了,連忙迎過來。
皇帝抿了抿唇,在壽明殿旁的宮牆邊停腳,道:“她在做什麼?”
王植:“回主子,沈姑娘在繡東西。”
“什麼東西。”
“說是萬壽節給主子您的壽禮。”
皇帝的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天越來越黑,幾名小宦官開始從皇帝身邊掠過,轉身進了殿門。
王植覷了眼皇帝,隻見他神色如常,身側的右手卻已經不自覺握起拳頭。
電光火石間,忽然見皇帝抬腳,往壽明殿裡去。
荷回正要點燈,猛然見屋內進來了幾個人影,正要開口,卻見又一個人進來,抬腳便將其中一名張開雙臂衝她來的人影踹翻在地。
“滾。”
荷回嚇壞了,起身要跑,被那人猛地攥住手,說,“彆動!”
皇帝握著荷回的手,感受它散發的絲絲熱氣,一顆心終於落回到了原處。
他抬眼,直直望著對麵的小姑娘,眸中跳動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火焰。
是了,王卿說得對,多簡單的事。
他瞧上了她,把她搶來就是。
她是那樣的身份又如何?
他想要她,誰也擋不住。